这赵府贺辛楠来过一次,虽然只有那么一次,可这里的环境她还是记得的。快步走过回廊,绕过小亭,走进了一个名叫下荷园的园子。之所以叫下荷园,是因为它地处荷花池的西面,是赵府里下人休息的地方。
“王婆,王婆在吗?”
“哟,这不是辛楠丫头,今儿个你也跟过来了?”说话的正是王婆,她四十多岁身材丰满一脸和蔼的笑。
“王婆,上回犯腰疼,如今可好了?要不要我再帮你捏了几下?”
“哦!你帮我捏的那几下还真管用!如今好多了,但有时还会犯啊。”
贺辛楠眸子一闪,从腰间的小布包中取出纸笔,靠着墙描画起来,半晌才道。
“王婆,我把按压的方法和具体位置画在图上,让人看着就能帮你推拿。”
这么一听,王婆笑的合不拢嘴。打开那纸看了看,“哟,丫头你画的还真象,一看就明白!。”
贺辛楠听着挺高兴,绘画一直是她的兴趣,基本就是无师自通。上辈子她根本没时间去学,而这辈子却是没机会。
“丫头,你这推拿的办法是哪儿学的啊,竟然那么有效!我之前看过几个太夫都不如你个小丫头呢!”
“呃……”
其实这些都是身为贺楠时学到的本事,她从拿到身份证的那日起就玩儿命的在各处打工为父母还债。身上烙下了不少毛病,腰则是她伤得最重的。
“其实……我家隔壁就住着个江湖郎中,这法子是打他那儿学来的。”贺辛楠的话一半真一半假,隔壁确实住着一个赤脚大夫,可这法子却不是从他那儿来。
“真亏得你这丫头还惦记着!”
小心收好,王婆就拉着贺辛楠往屋里走。“老远路过来,快进来歇歇。”
贺辛楠顿住步子,“不了王婆,我想找点儿吃的,肚子饿了。”
“对,对!看我这脑子!”
说完便风风火火的快步进屋,只片刻手里就提着个食盒出来。
“这些你拿去吃,不够再来管我要!”
贺辛楠接过,那沉重的分量差点没让她脱了手。“那么多……哪会不够。谢谢王婆!”
“你去合屋那边用?这会儿来的下人可多了,恐怕连个坐的地儿都没有。”
“不,我去荷花池那边。”说着对王婆挥了挥手就往外头走。
下荷院离荷花池很近,不到十分钟就能瞧见建在池中央的那个六角亭。正值夏季一年中荷花盛开的季节,清澈的池塘几乎被茂盛的荷叶沾满。无数的粉色点缀其中,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吐露着淡淡的荷香。
贺辛楠脸上露着笑,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这里一个人影都没有。此时赵府的家眷和下人几乎都在前厅宴客,客人们的随侍更不会来这。
说来这荷花池还有个特色,就是那九曲十八弯的廊桥。走上那廊桥穿梭在荷花中,让人不禁放慢脚步欣赏着身边粉嫩婀娜的荷花。
但贺辛楠并没驻足多久,因为手上的重量让她有些吃力。加快脚步来到六角亭中的石桌旁,她立马放下手中的食盒,大大的吐了口气。
打开盖子,扑鼻的饭菜香盖过了清雅的荷香,让她顿感饥肠辘辘。拿起一个白嫩嫩的包子咬了口,是素馅的她最喜欢的。随后又拿起事先预备着的筷子吃着另两盘小菜。看这菜色,又是虾仁,又是扇贝。这绝对不是为下人准备的,估摸着是王婆特意拿给她的。
风卷残云般将面前的食物扫去一半,贺辛楠这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拿着帕子将嘴摸净。
吃饱了就觉得浑身舒坦,看着满目的荷花发了会儿呆。忽然想到今日在马车上想到的那个点子,虽然是个很不错的机会,但想实现还是有些难度的。
这么想着脑中就不自觉的回忆起上辈子她在食品加工厂打工的那段经历。记得厂里用来加工的鱼,她在村里也都见过,都是些不值钱的。这样看来这原料是没问题了,所以用来烘焙的工具就是成功与否的关键所在。
这么想着,贺辛楠拿下肩上的挎包打开,从里头取出了一本册子,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几只用海鸟羽毛制成的笔,一旁还有个小竹筒,是转门用来存放墨汁的。
打开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已经被用去了大半本。仔细看才发现,那字不仅有这个时代的隶书还有简体字,甚至还有英文,这些字都是混杂在一起,让人看着都费劲。
说起这隶书并不是贺辛楠上辈子学来的,那时她因为打工就连高中都是勉强毕业,根本没时间去学别的东西。自打在这个重生后,父母将这里的汉字交与她。起初她很惊讶,不仅是因为身为渔民的父母竟然识字,更是因为这些汉字正是所谓的隶书。虽然她并不懂隶书,但至少她也是识得简体字的,连蒙带猜也能认对一些,所以她学的很快,而这本册子原先的目的也是就为了练字。
可自打开始写就再也没间断过,其实她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记得上辈子的自己也并没写日记的习惯。这本册子上多半记载着贺辛楠的一些心声,还有很多上辈子的回忆。其中几页还画着许多图,都是原来世界中最常见的东西,比如手机,电视,骑车……
翻到崭新的一页,贺辛楠手托着腮。虽然不知该用什么方法才能将现代化的机械设备转变成最原始的状态,但那设备的工作原理她是知道的。那就先将其画下然后详细注明每一处的用途,之后找木匠和铁匠商量商量。这么想着就开始动笔在册子上画了起来。
亭外,阳光不着痕迹的将地上的阴影慢慢拉长。油绿的荷叶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可那粉嫩的荷花依然挺立,在阳光下有些透明。风儿吹过湖面,带着让人舒爽的凉意。
手里握着笔渐露困意,贺辛楠只觉得冰凉的石桌很是舒服,恨不得能把真个身子扑在上头。耳边的蝉鸣好似催眠曲,一声又一声。神志越来越混沌,终于手中握的羽毛笔倒在纸上,双眼慢慢闭起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