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感人的相认后,贺齐荣夫妇伴着魏帝进了花厅详谈,而贺辛楠则趁着这空挡独自溜去了后院。
此时的她无目的的在院子小径上漫步,目光呆滞,一副发呆的模样。她确实在发呆,因为经过方才的那一幕,她很需要让脑袋放空一下,如此才能重新思考所面临的一切。
可惜天不遂人愿……
“贺小姐,请留步。”声音不高不低,带着些暗哑的浑厚嗓音让人欲罢不能。
贺辛楠转过身,目光落到了那张古铜色的俊脸上,心头莫名的一颤。
“何事?”
只两个字,听着平淡无奇,但紧攥着的双手却泄露了她此刻的情绪。
魏沫槐笑了笑,想掩饰自己的唐突。“呃……恕在下冒昧,贺小姐看着面善,之前是否见过?”
刚才听魏帝简短的介绍她才知这位竟是三皇子,并被封为槐王。高贵的身份却用‘在下’二字,这样的平易近人谦善有礼,尤其在这个时代实在难能可贵,不免又对这似曾相识之人多了几分好感。虽是如此但贺辛楠不傻,在刚才那幕之后她当然不会再给自己找麻烦。
“我并没有见过槐王,想必是王爷记错了。”
“呃……是么,也许真是本王记错了,那……不打扰贺小姐了。”
见他微蹙的眉间和独自远去,贺辛楠竟然想唤住他,告诉他我们其实见过。
直到人影消失,她才迟迟的收回目光,郁结在喉间的那几句话化作一声轻叹。
“你……真的不认识他?”
贺辛楠一惊慌忙转身,硕长的身影挡住了阳光,逆光中那双狭长的眸子闪烁着促狭和一股子媚态。
这人难道是鬼魂?来去都没有丝毫动静。
很快的她镇定下来,厌恶的撇开目光。她讨厌这人的眼神,从初次见的那刻起。这种眼神太过于犀利,好像能看透一切,让人无处遁形。而且初见时的威胁和不信任让贺辛楠对面前这位漓王留下了极不好的印象。
“这和漓王无关吧。”
魏沫漓扯着唇角不可置否,转身越过贺辛楠才淡淡吐出一句。
“想来今后的帝都不再会无聊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愤愤然收回目光,不管是什么意思与她又何干。
魏帝同贺荣齐夫妇的详谈一直持续到傍晚,听卉平回报皇帝走了,贺辛楠这才心急火燎的赶去花厅。还未到门口,便听见花厅里传来的叹息。
“爹,娘……”
看着父母愁眉不展,贺辛楠不禁自责。原本想问个究竟,可现在却无法开口。
贤娘瞧见了门外的贺辛楠便招招手唤她进来,贺辛楠来到母亲身边,锤头低吟道。
“爹娘,这次楠儿知错了……”
“楠儿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说?”贤娘问道。
“若不是因为楠儿,也不会……”
贺荣齐大掌拍了拍贺辛楠的脑袋,“救人是好事,何况还是救的当今皇上,楠儿何错之有。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这就是命。”
父亲的话让贺辛楠红了眼眶,这件事是因她而起,而父母却全无责怪的意思。心中泛着暖意的同时也更让她因没有如实相告而懊悔。
半晌才道,“爹,为什么会认识皇上?”
“你是我们的女儿,这件事本想在你成年后告知于你,只是没想到……哎!如今说了也好……”
原来贺辛楠的祖父贺遣原是魏国的一名将军,因为卓越的战功被当时的皇帝魏仲明封为彪骑贺家军。贺遣是保皇派,对魏仲明忠心耿耿。设立太子之后,他便一心一意的拥护,而太子便是当今的皇帝魏公彦。
那时魏帝魏仲明年事已高,膝下的几个皇子并不认同其将最小的儿子设立为太子,所以夺位之战不可避免。眼看着老皇帝将要驾鹤西去,几个皇子不惜自残来对付太子,危急关头贺遣一人将所有罪名一齐揽过,保护太子安然渡险。
临刑前一日大雪纷飞,贺一头白发的老将军携妻儿立在行刑台上,低下无数百姓为其喊冤。与此同时,贺荣齐却带着妻子坐在赶往南方的马车上,满脸泪痕。作为贺遣最小的儿子他本该与父母兄长在一起,但他必须为了父亲,为了贺家一门活下去。
花厅内沉默了许久,贺辛楠才缓缓的开口问道。
“爹说……贺家除了爹娘都未曾幸免,可不是还有姨娘吗?”
贤娘开口道,“你姨娘本是我身边丫鬟,从小就跟随我,我俩情同姐妹。得知此事后,我就立即将她撵了出去。面上如此,可实则是想抱住她的性命。”
贺辛楠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方才皇上都说了些什么?”
贺荣齐再次叹气,“皇上要我们一家随他回帝都,让我承袭将军一职,并且重新召回彪骑军。”
“爹是想拒绝的吧?”
贺荣齐苦笑摇头,“圣命难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