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牙”映着日光朝着子夏后背而去。虽不负刚才之气势,但以自身之威敲打实了。饶是子夏这等大贤,受一棒后估计也不好受。
只是,“虎牙”仅仅刚刚扬起,便定定停住,看着样子更像是离去一般。
孟让身子也如同“虎牙”般呆呆定住,上扬的右手一动不动,刚刚还带着微笑的脸此刻化为僵硬。
子夏原本垂首闭眼,但此时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睑苦笑道:“师兄,这杖责。却是不用担心,子夏自会领了去的。”
在他背后,不知何时凭空浮现出一把剑。挡在子夏背后,“虎牙”便是停在了这把剑之上。
那剑,正好对准了孟让,微微颤抖的剑尖似乎提醒着他什么。
孟让看着剑柄处那分叉垂落着的双剑穗,眼神竟然流露出不安与...惶恐!
“十三师兄的惩罚。在师弟看来,似乎颇有不公啊!”
孟让面朝西方,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仍是一动不动,不见他转身,也不见他回应。
子路御风而来,轻飘飘的落在二人身旁,屈指轻弹,“空”的一声,“虎牙”如受重击般倒转落去,化为一道金光飞回孟让身上。
见着“虎牙”未有反抗,那把气剑在下一刻也渐渐化为虚无。此时的孟让方有一丝动容,身子不可察觉的往前微微一探,似想要去抓住。不过,随即他便反应过来。硬生生止住的了自己的身形。
子路毫不顾忌大敌在前。身子再侧,轻轻将子夏扶起。看着面色惨白的师弟,颇有歉意道:“辛苦师弟了!”
子夏摇摇头,眼神复杂的看着百米外上空静静悬浮的那个身影,又瞧瞧呆滞定住的孟让。眼神最后望向子路,似乎有所责怪。
子路看着师弟,像是为他,又像是为另一人解释道:“原本打算自我一人请了神枪再来。无奈九师姐不允,只得顺了她意......”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眼神瞟向身侧。缓缓道:“来见见十三师兄。”
孟让似乎被他这番话触动,身子动了动,却是将身子完全转向西方背对他们。
子路咳嗽一声,拱手一礼:“多年未见,十三师兄风采依旧啊!”
孟让仍是一言不发呆立。子路也不在意,继续道:“十三师兄,莫要让子路难做,还请将佛家至宝交还!”
说到佛家至宝,孟让仿佛才反应过来。他缓缓放下右手,低着头淡淡道:“交还?难不成师弟这些年入了佛门?”
子路不受他言语讥讽,说道:“东西从我大汉被夺去。理应由大汉出面收回,莫非师兄觉得有何不可?”
孟让终是稍稍侧了侧头,闷着声道:“这东西乃是华夏立国时,圣祖大帝传至师叔手里的。何来大汉所有一说?”
子路身子朝前一步,微怒道:“休得狡辩!汉唐两立,亦得师弟既身处大汉,自是站在大汉一边。”
孟让不答,斜看着他的眼神便像看着一名白痴。
子路就欲发作,身后的子夏伸手轻轻搭住他。对着孟让道:“十三师兄可否将宝盔归还亦得师弟。儒家担保,他日一旦汉唐交战,必然不会让道佛插手。”
孟让摇头,“汉强唐弱。亦得那边虽多有得罪,却也实属无奈之举!”
风起,沙滚,天地间气势一顿!
子路气势外放,盯着孟让的道:“这么多年来,墨家还想着颠覆大汉。效仿西夷鬼畜建立所为‘壹同天下之义’的可笑制度吗?”
孟让丝毫不为他气势所压,反问道:“儒家这些年何时又不想吞并我大唐,将你们儒家那套君王集权制推广至整个华夏呢?”
子路毫不示弱道:“百年来,大汉可有主动挑起战事?”
孟让嘲道:“非不愿,实乃能力不济也!”
听到这句,子路呆了片刻,气势猛然一收,刚刚天地间的异象立即消散。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极为放纵,以至于连连附身抚胸。“可笑,可悲。我华夏立国儿女,如今竟要求得西夷庇护方才能保得国家免于幸难。此等所为‘国’,真乃大汉之幸,华夏之耻也。我华夏重宝岂能留在你等耻辱之手。你若有点羞耻心,便将自己身上那套神铠也脱去留下吧。”
此经数百年,西唐早已不是当年力求重统华夏的那个壮志雄心的西唐了。作为西唐立国根本的墨家,为求达到心中‘兼爱、同民、共治’的理念。派中元老在几百年间早已将权利放至普通平民之手。墨家,仅仅更像是国家的监护与守护者。
只是,几代下来。未经历血与火之战的掌权者在背靠西夷庇护以及扶持下,民生经济虽远超大汉,但综合国力却始终难以更进。除去地少人稀的先天因素,与民共治的理念导致策令难以实施。便有汉国谚语讥讽,“汉唐同修一屋。汉传至三代,唐方至议院。问,何时?答曰,且一一问过千万唐民!
此等情况,墨家并非不能所见。只是,门派理念天然而此,断不可自我否定。代代而降,国力日渐差距甚大。身为墨家核心的孟让自是焦躁难安,这才冒险亲赴汉境。为的便是将来一旦战事来临多有一番自保手段。
听着子路可谓字字唾脸之言。孟让脸色难堪,却也道不出一句反驳。他颇有些恼怒道:“口舌之利,小人做派!”
子路头也不回道:“丧权辱国,与之同门实乃大耻!”
孟让大怒,抬手一挥。黑光突显,凭空一把黑色长枪呜呜直刺而来。其势疾迅,长枪划过之地连地面都带起一道枪痕。
子路不敢大意,借风轻轻将子夏送至一旁。左手手决一捏,右手迎枪一指。但见他身前黄沙陡起,百米内沙土生生降了三尺。此等大量的黄沙不过仅仅聚起不到半米沙墙,由此可见其坚。
那枪尖扎进沙墙后,急速抖动的枪杆可见仍然发力前进。而子路控制的沙墙在黑枪的力击下流沙层层滑落。但刚到地面便能再起,如此循环复是,黑枪再锐,却也只有枪头尽末此间。
他二人皆是世间站在最顶端的修行者。看似普通的交手,却是极为凶险。两人身旁数十米范围内真气四溢,引得飞沙走石乱起。随着僵持不下,那范围也是步步扩散。连得一旁重伤的子夏也是颇有些站立不稳,以手遮面竟有些摇摇欲坠。
原本静静悬浮在远处的天璇子见着子夏状况,终是忍不住出手。但见她轻喝一声,整个人身子提高数丈。手中长剑一振,引起空气‘呜呜’尖锐之响。
一道无可匹敌的剑气破开二人身旁的飞沙,划开了清明,直直来到两人身侧一丈处生生停下。
僵持中的孟让子路同时向后一退。孟让两步,子路却是蹬蹬蹬六步方才勉力稳住身形。整个人面色潮红,已有力竭之象。而孟让脸色寻常,只是身上神铠光泽又黯淡了几分。
子路看着他,心有不甘道:“到底是祖辈神器!”心中主意已定,佛家那样至宝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夺回。
孟让第一次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天璇子,“你.......真的出手助他们?”语气中,三分失望,更有七分的伤心。
天璇子没有一点靠近的意思,仍是远远的悬在空中。听着孟让质问,声音平平淡淡道来:“东西交还,自己离去!”
孟让瞧着她冷静的模样,心中不由暗自一痛。垂下头低低道:“我不欲与你交手。东西,却是不得不带走。”
天璇子还未开口,缓过神的子路插言怒道:“不知廉耻,这东西去留岂是你能说的算的。”
孟让不屑的看他一眼道:“你若不是请来天璇子,旁边的子夏便是你的榜样。你能拿我怎样?”
子路大怒,正欲出手。那道剑气反倒先行一步,锐气暴涨几分更靠近孟让。“按你所说,你只是顾忌往昔情分。但心里,却是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了?也罢,便让我来试试身着神铠的你,又有几分实力吧!”
孟让身子倒退几步。表情微怔,抬起头眼神有些痴痴道:“我又怎能对你出手,怎能...对你出手!你莫要逼我......”
他言语凄苦,闻者无不动容。天璇子似有所感,那剑气顿时散了几分。
子路冷眼瞧着二人作态,眼神颇有不屑,却是没有出声。反倒受伤于孟让的子夏不忍出声道:“孟师兄,师弟愿为质随你前往西唐。如此,可否留下佛家宝物!”
“不可!”
天璇子与子路同时出声喝止。子路毅然驳道:“你是什么身份,怎能屈身唐国。你叫大汉之民如何看我儒家?”
天璇子从空中缓步而来,看似每步极缓,但却极快。几个瞬息,便来到五丈开外。她带着纱巾,遮住了面容,眼神飘忽不定。悠悠声音传来,“国器慎重,非是一两件神器可改变汉唐实力的。如想夺回国器,且不如回去好好想想如何治理当今如幼儿般可笑的西唐。若是墨家理念真如你们宣扬的那么惟尊。汉民心中自有比较,说不得他日你们还真有回来的希望!”
她身份不同,说话便是无所忌惮,一席话引得旁边儒家两人频频皱眉。微微一顿,剑尖一抬,话锋陡然转冷,“如若仍痴心妄想通过战争再夺国器。那么....便请出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