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具尸体!
“男女是夫妇,两名幼童应该是他们的孩子。”郑煜一脸惋惜的向着自己上司于头禀告。“凶手穷凶极恶啊,一家人就这么没了。”
于头好笑的瞅他一眼,道:“干了捕快这行,还存什么同情心,再去看看有什么线索没。”
郑煜朝着蹲在尸体旁的身影一撇嘴道:“不是有人在那儿嘛。新来的,总要给些机会嘛。”他抠抠头,眼睛斜瞧着头的神色,转开话题道:“这一个月来,可真是忙坏咱们了。打架抢劫凶杀比过去几年加起来还多。”
于头点点头叹道:“是啊,变天了,下面的人惶恐啊!”
郑煜继续抱怨道:“上头还下死命令十日内必须控制住辖区内的治安。头儿,你瞧瞧。这凶杀案一出,哪还有时间去管那些地痞流氓。一天到晚真是累死了,想想年前还真该借些钱转去帝国,留下来简直受罪。”
于头笑笑没说话。自从归期渐进,红口有点家底的人不少都选择了逃离。跟随统治了他们三百余年的夷人去了西边。这些年,在这个位置上。自己也是落下了不少钱,当初也是想离开的。毕竟,传闻汉国官权为尊,一句话灭门破财的听说不再少数。
只是,总有一份莫名的挂念使他最终还是留了下来。他挥挥手止住了还在旁边不停呱噪的下属,眼光朝向往这边走来的另一名新手。
“于头儿,案件有些奇怪。”年轻人文质彬彬,白净的脸面显示他的生活很是不错。不卑不亢的说道:“四局尸体掩埋时间不同。男人与两名小孩应该先被掩埋,女人是后来掩埋至此的。死亡的时间也不是同一时刻!”
“嗯….”
“还有,属下觉得这并非一般的凶杀案。”见两位同事沉默倾听,年轻人继续道:“死亡四人身上并没有伤口,表情安详。特别是女死者,便是被土掩埋,身上及脸上也是干干净净。似乎掩埋之人故意打整了一番,还用上好的绸缎裹住。很是….很是让人费解。而且…”
他犹犹豫豫,转首看了四具尸体一眼,“这一家人,此时应该不在红口的。”
“小何,你认识这一家人?”于头敏锐问道。
何中书点点头道:“这一家人姓柳,以前做茶叶走行的。与属下家中经常来往,身家不错。记得一年前,男子曾说道已经拖得贵人办好了西移的手续。从此属下便再未见过他了。还以为…他们已经去了西边。”
“倒真是去了西边,不过却是去了西边极乐净土。”郑煜小声嘀咕道,语气大有幸灾乐祸。
于头儿不满的盯了他一眼,沉思道:“西移手续繁多,不是有钱就能走的了的。这家人能办妥手续,想必家中并非一般富人。竟是陈尸于此?”
何中书道:“是的,家产十万以上,资产尽数入西。还需五名同样家产之人作保以及层层帝国官署的审查,最后以总督之名签署方才可以。”
于头儿与郑煜都是咂舌,当初虽有西移想法,却不想条件竟是如此苛刻。
“以你家能力,西移轻而易举。为何你…愿意留下?”半晌,郑煜终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何中书一愣,随即道:“我家向来以华人自居。”
“华人?”郑煜带着些嗤笑,“咱们可都是帝国统治下成长起来的。现下不少人都更愿意称自己是红口人。”
何中书眼神犀利的盯着他,语气却是淡淡:“看看你的样子,想想你的习俗,甚至说话的时候回味下自己的语言。又有哪一样不是华人呢?”
…
…
在大汉,政权与军权泾渭分明。一般来说,若是不想落得莫名其妙丢官的下场,一地之长是极少与军队中人交往的。特别是极藩之地,像是红口。哪怕你刘畅是皇子,哪怕候莫唐信是皇亲。上任以来,两人见面也仅有回归那夜的一次。
杨应彦作为红口官署代表来到候莫唐信的驻地,与他一同接受了教廷送来的据说是刺客的一堆灰。
说那是一堆灰?怕是连灰也算不上。盒子里恶心的血腥气散发着晶莹透亮的闪光。据教廷的人说那是圣光下消散血族仅剩的一点的东西。这点上,杨应彦本是有怒气的。还以为是教廷的人敷衍了事。
直到道家派来的人查看承认后,才算放下了脸色。但随后,捧出一柄长剑直接插入盒子,那些据说是圣光的东西被剑气强硬的插入地底。还美其名曰大煞之物应该用军队极阳镇压。留下一脸惊色的众人扬长而去。
在安抚好愤怒不已的教廷离去后。剩下的,便只有候莫唐信与杨应彦了。
莫名的尴尬安静后,两人同时出声。
“候莫叔父!”
“应彦兄!”
混乱的称呼,不同的心境。
不过在听到对方的称呼后,杨应彦脸色变的冷淡。称谓随之一改:“候莫将军,今日本该殿下亲至。只是他的身份令他多有不便,是以书信一封由下官带来了。”
数年的军旅生活让候莫唐信褪去了往日的翩翩公子模样,黑色的胡须蓄颈一圈,让他看起来年老稳重不少。
他右手压在信上不语,沉默片刻后眼眶有些湿润。“或许我应该喊你一声应彦贤侄,你的心内才会舒服一点吧?”
杨应彦是极为在意候莫宋安的,这也是他愿意以杨家平辈子弟称呼对方一声叔父。刚才候莫唐信那句称呼,明显是没有将宋安放在心里,是以他心中不满。
“他是我的血肉,便是相处不久。但,那种血脉相连的痛苦你是不知道的!”他抬起头,神色沧桑,“我不愿想起他,你能理解吗?”
杨应彦无言以对。数年不见,候莫唐信皮肤粗糙不少,眼角皱纹隐现。与之想必,杨应彦不过小他数岁。看起来,倒是真正像他的长辈般了。
当年那件事。对于身处之人,其间的痛苦又怎么会是外人能够了解的呢?
“你直接说说那位的想法。该我做的,我不会推脱的。”候莫唐信调整的很快,语气恢复道一军之主的威严。
“近日红口治安频发,官署人手不足。殿下的意思是想让军队出面接管一部分。”杨应彦将刘畅想法道来。
“这主意是你出的?”候莫唐信不答反问。
“是太傅与相国商议的。”
“那你觉得呢?”候莫唐信看着他。
“下官…觉得可行。”杨应彦斟酌着道:“毕竟,以往军队多有相助治地。若是将军愿意,殿下还请将军一起上禀。”
“白痴!”
“什么…”杨应彦诧异抬头。
“我说那王府那两老东西是白痴,你也是。”候莫唐信声音提高,“此事你请示过先生没。”
一股莫名之火在杨应彦心中腾的冒起,“红口内史是在下,下官无须任何事都请示师傅。”
候莫唐信站起来,将信拿在手中慢慢撕碎。“这里是红口,不是以往治理的汉地。这事,本将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