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纱暖账,烟雾缭绕,手下肌肤温润光滑,耳边琴音环绕,低沉黯哑的嗓音在缓缓吟唱:月色难好倚独枕,梦里相逢惜春吧。
李泉仙黯然惊醒,披衣下床。
“待我高中,去你家提亲。”
李泉仙凄然一笑,那天他对她承诺的场景犹在眼前,再次相见她却对他说她要成亲了。
耳边响起女子决绝的话语:“没有为什么,我是六十一,她是五零二,连名字都是天生绝配,再说我是做男儿长大的,喜欢的自然是女子。”
仙泉桥上青衫公子满身忧愁浓的化也化不开,心疼坏了桥下的小姐和媳妇。
小姐幽幽道:“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
“什么什么瘦的,哎,这都半个月了,李公子确实都瘦了一圈了。”
小姐有些生气:“李公子到底在等何人?”
“谁知道呢,你说他是不是在等柳公子啊?之前柳公子不是来桥上找过他么…”
小姐眼中放出光芒:“总比是等哪家姑娘好吧,我看柳公子也不错,我宁愿是他呢。”
李公子白皙纤长的手捂着嘴咳了几声,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些红晕。
桥下两人的心随着李公子的咳嗽抽了几下。
小姐皱眉:“病成这样为何还要日日在这等!”
“哎!”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桥上突然起了一阵雾,青衫公子隐在雾中已看不见。柳十一一步一步踏上桥,执起了李泉仙的手。
“我被我母亲锁在家中出不来,我与玲儿成亲是为了帮她,若你还想娶我我定会想办法嫁给你的,我等你金榜题名来提亲。”
李泉仙本来想问何时才能再见到她,转念一想他盼的是长久,不该贪恋现在的朝夕,遂未问出口,只珍视地将眼前的姑娘搂进了怀中:“我想娶你,十一,不管怎样我都想娶你。”
襄手指磕了磕桌子:“既然你是怕他忧思郁结所以化作柳十一的样子与他相会,那为何李泉仙依然郁结于气最后需要你的妖丹维持生气呢?”
黛沉默着不说话,林仙草看向他:“当初你为何不以本来面目见李泉仙,你焉知你不能排解李泉仙的忧思,假的毕竟是假的。”
齐川淡淡开口:“虽然你不念自己多年辛苦修行决心将妖丹给李家公子,但是你要知你死了,李泉仙就是得了妖丹照样活不长久。”
“你不若就去坦然自己的身份,你如此对他,连命都不要,可你有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接受你的妖丹,愿不愿意被你欺骗?甚至他到底能不能接受你是妖这个事实?”
“我……确实未曾想过这个问题。”
“柳家小姐到现在也不肯去李泉仙吗?”
黛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伤心之色:“不,柳家小姐她早已经死了。现在的柳小姐只是我而已。”
林仙草讶然:“她是为何而死?”
“她是自杀身亡…或许她以为只要她死了她就永远不用再骗他爹,她的爹就能念她的好善待她娘,吴玲儿碰到合适的人也能改嫁,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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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十一呆呆地盯着自己手中玉簪花钗子,那是吴玲儿补给她的十六岁的生辰礼物。她将钗子比到了自己白皙的脖子上,微微用力,果然有些疼痛。
刚才吴玲儿的贴身丫鬟来说,吴玲儿已经寻死两次了,只有她能救她们小姐。她将钗子珍视地收到了怀中,有下人来报说她的十八妹出生了,母女平安。听到母女二字,她暗暗叹了口气。
果然一会儿她爹就歪歪扭扭地闯了进来:“一醉啊,幸好有你,幸好有你在啊!否则,爹就断子绝孙了啊!”
柳老爷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酒:“十一,爹最疼你,你是我的好儿子,有你在就够了,够了。”
柳十一拿起身旁的酒坛仰头一饮而尽,看了看此刻醉意上头已经趴在桌上的父亲:“爹,儿子真的就那么好么?”
她爹拍拍她的肩:“好,当然好。”
“如果,我是说如果,李家的公子向我们家的姑娘提亲呢?”
柳老爷一拍桌子,愤然道:“不行!我绝不同意,除非我死!”
柳十一想起昨日晚上自己母亲的泪:“不行啊十一,你不能坦然自己的身份,你爹会打死我们的啊。”
她吩咐下人将自己爹扶回房间,拍开另一坛酒倒入口中。刚才吴玲儿的丫鬟跟她说知府家又傻又癫的儿子看上了她家小姐,为了救吴玲儿吴家爹娘只好推说早与柳家定了亲,她求她为了她家小姐同意这门亲事。
柳十一脑中一会是笑着说要娶她的李泉仙,一会是醉倒在这说爹只有你了的父亲,一会是哭着说你爹会打死我们的娘亲,她流着泪摸了摸怀里的簪子,决定迎娶吴玲儿。
在她心里李泉仙是状元之才,国之栋梁,李柳两家有旧仇,她身上还有一堆麻烦,她本就不愿李泉仙卷进这场烂摊子,更何况现在她必须得救吴玲儿,她不能让吴玲儿嫁给傻子。
柳十一找到李泉仙狠狠心开口:“我要成亲了,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了。”
“泉仙听到这个消息后始终不肯相信柳十一真的抛下他了,他想方设法去见柳十一都被人拦了下来,于是便日日在桥上等候希望柳十一回心转意,渐渐地由小风寒越病越重,由于心思郁结竟是怎么也治不好,我只好化做柳十一与泉仙相见,让他去科考,告诉他等他高中就嫁给他。”
林仙草问熏:“然后李泉仙高中,却听闻了大哥的噩耗?”
“是,按这里的规矩长房长兄身死,他这个做弟弟的是要守孝的,他心中因为兄长的事情悲痛,一时顾不上柳十一的事,我本来还在欣喜他守孝不能迎娶柳十一,那我假扮柳十一说要嫁给她的事就不会穿帮,没想到…
那时我确实忽视了柳十一,我那时觉得柳十一实在太过绝情,行事又拖泥带水不敢说破自己女子的身份,不像我狐族之人,等我再见到她时她已经为自己挖好了坟自尽于圆月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