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姐弟二人免不了夜宿晓行,饥餐渴饮,这且阁下不表。只说他们姐弟来到小隐山。这小隐山四环翠竹,他们家便在这竹林深处。到得家中,念光见物事依旧,而母亲却是永远的离去,心中酸楚,默默的留下泪来。他拔腿向母亲的房间跑去。看着母亲曾经睡觉的藤床,休憩的竹椅,梳妆的菱镜,修剪的君兰、纹竹,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放声痛哭起来。
汝萍来到房间,念光一把搂住,哭道:“姐姐,我想妈妈,我要妈妈。”
汝萍紧紧的把念光搂在怀里,默然不语,悲伤的泪水轻轻地从她脸颊划过。“我要看妈妈,姐姐,我要去看妈妈。”念光哭嚷着。
汝萍道:“明天我们一起去拜祭妈妈。”
赵菲尔葬在这竹海之间,她的旁边还有一座坟墓。竹林中建有一间小屋。念光来到赵菲尔的墓前,“扑通”跪倒在地,抱住墓碑恸哭不已。一阵山风刮过,竹叶莎莎作响,如怨如诉。汝萍看着悲伤的弟弟,想着母亲凄苦的一生,是又伤又怒,体内血液奔涌似潮,一个支持不住,“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昏厥过去。
汝萍昏昏沉沉中,感觉有人把她抱起,急速而行。此人内气充沛,步履如飞。不移时,又听的风铃碰撞所发出的悦而之声,汝萍甚为熟悉这个风铃的声音,乃是竹林里那间小屋门前竹制的风铃所发出的,随即就是推门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弟弟着急担心之声。
那人把汝萍放在床上,紧接着就运功于汝萍的“膻中”“神阙”“气海”三穴,来固本培元,补气升阳。就在这时,汝萍猛然乍起,翻手扣住那人的“经渠穴”,厉声问道:“你是谁?为何跟我们一路到此。快说!”
那人见此骤变,不但不恐不慌,不避不闪,反而面带笑意的脉脉而望。此人正是前面所说的胡不归。
所谓“一眼定情。”二人自泰山一晤,胡不归对汝萍便难以忘怀,把她视为自己的终生伴侣。遂一路暗中相随。那日汝萍破庙遭难,情急之下,正要出手相救,却见朱晓臣飞身而出。待得他们走后,胡不归便把因伤昏死过去的汝萍救醒。
念光见状忙道:“姐姐,你不要为难胡大哥,他是好人。上次在庙里要不是胡大哥出手,你不会好的这么快的。”
汝萍道:“弟弟,你涉世不深,怎知这人心险恶?我要是不诈伤引他出来你打算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念光道:“姐姐,你都知道了?”
汝萍道:“昨天晚上你鬼鬼祟祟的引他在这住宿,我知道他没有什么歹意,便装作不知的。”
既而又对胡不归道:“我知道你是黄山派魏军的三弟子,也知道上次在泰山你有意帮我们姐弟脱身。但是我们毕竟不是同道。这里也不欢迎外人,请你马上离开!”
汝萍说这话时,眼睛一直是看着别处,并不曾看他一眼。
这胡不归一路暗中相随,是懵懵懂懂,浑浑噩噩,也不知为何?只是觉得只要看见汝萍心里就很舒服,仿佛生命中有了寄托。汝萍突然无情的说要让他离开,顿时百无聊赖,心里空牢牢的,不知所依。
念光道:“姐姐,胡大哥人很好,并且他也很喜欢你,你怎么能让他离开呢。”
汝萍道:“弟弟,不许胡说!”
念光推胡不归一下道:“胡大哥你说,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姐姐,这一路上我是看的清清楚楚。”
汝萍呵止道:“弟弟!”
既而又背对胡不归道:“胡少侠,请你马上离开!”
却说这胡不归天生有一种痴病,只要是他认定的人和事,纵然是千难万险,也是难动心志。
胡不归站在那里不言亦不动。良久喃喃道:“杨姑娘,我对你没有什么奢望,只希望能天天见你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
汝萍听此话情愫甚浓,心中一怔,不自禁转身向他望去,见他眉宇间那股洒脱无畏之劲,竟和自己的父亲有七分相像。欲要说些什么,只听外面声响,说道:“有人来了。”
胡不归沉心静听,似乎确实有人向这边走来。他们修道之人,听觉异于常人,能听到方圆几里内的动静。
三人出的门外,来到竹林之中,看见一位五十上下的妇人站在赵菲尔的墓前。
胡不归看的真切,自忖道:“是师娘。她怎么到这里来了?”
胡不归狐疑的和汝萍姐弟二人躲在一旁,那边殷若梅喃喃自语道:“赵姐姐,我来看你了。二十年了,只从上次一别我们有二十年不见了。这二十年来,我因为各种原因没来见你。若不是我前些日子遇见他们姐弟二人,恐怕还不知道你已经不在这人世了。人生无常,没想到那次的别离竟成了永别。”
殷若梅看看四周感慨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还是老样子,什么都没有变。当年我们来到这里,你说很喜欢,便想在此静度余生,不想再掺和世俗的纷争。这样也挺好的,你能和杨大哥在地下团聚,也是件好事。”
她看看赵菲尔旁边的那个墓,嘴角微微一笑道:“林大哥你一人在这也二十来年了,现在赵姐姐来和你作伴了。”
原来赵菲尔旁边的这个墓碑乃是天欲五绝中林康子的。只听殷若梅继续喃喃道:“赵姐姐,你虽然走的比我早些,但是你却比我幸福的多。杨大哥是那么的爱你,也只有杨大哥这样的人间君子才配的上你。”
说到这她深深的叹了一声苦笑道:“不说了,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只要闵柔快快活活的生活我就满足了。赵姐姐我有一件事还望你能原谅。上次魏军抓住你家念光我没能出手相救,心里一直很是内疚。不过你不用担心,他已经被他姐姐救走了,现在应该很是安全。赵姐姐,请你放心,以后我会像对待闵柔那样照顾他们姐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