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晚,二人来到后院,一进院内,一派花团锦簇的迷人烟景迎显眼前。芳菲的鲜花,争奇斗艳,似恐误春误己,不能及时尽显芳香本色,来赢得世的青睐。在那柔美月光的笼罩下,红花绿叶皆是云蒸雾绕,一种朦胧之美弥散开来,让人陶醉其中而不忍苏醒。二人走过碎石幽静,来到一洞前。此洞仅通一人,姚郝二人次第而过,穿过此洞,豁然开朗。只见面前有一个菱形的水池,水池的四周是凹凸嶙峋、形状怪异的山石。有的像野兽奔跃,有的似凤翥龙翔,有的如鹤冲九天,千形百状,无丝毫人工凿迹。月光柳影中,但见‘月挂柳梢头,柳影水中秀’。姚郝二人踏上弯弯曲曲的水中长廊,来到池中心的望月亭内。这里早已摆好美酒香肴。二人把酒畅饮,望月寄情,郝正君道:“如此良夜美酒,怎能无歌舞相伴,待我呼来月中仙子以助酒兴。”话吧,顺手拿起一个圆盘抛入空中,此盘白如润玉,悬在空中竟如生根一般。只见一道白光从月中射入圆盘之内,顿时这圆盘增光百倍,就如同另一个满月无疑。接着他向圆盘内掷一纸人,不移时,这纸人周身慢慢的活动起来,近而就飘然至地,与人等同大小,明眸朱唇,纤腰秀颈,随后翩跹作舞,竟不知此舞何名。姚政见状,心驰神飞,趁着酒兴,蠢蠢起身共舞其中。须臾舞毕酒讫,又复为纸人。姚政叹道:“如此佳丽,世间断乎无也!”郝正君道:“妍媸皆是幻想。”随后郝正君命人撤走狼藉杯盘,复上茶水。姚政呷了一口,只觉这茶清香甜润,与平素所饮之茶大不相同,便问道:“这是什么茶,竟如此别异?”郝正君笑道:“茶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这水有些不同罢了。”姚政“哦”了一声。郝正君道:“兄长博闻强记,岂不知《茶经》中所记的养水之法。”姚政又细细的品了一口,闭目回味一番道:“清、轻、甘、洁四样俱全,果然是好水,如果我没猜错,贤弟定是把得到的好水放置在阴凉之处,用纱布盖好,汲取星光夜露的灵气而得。”郝正君点头称是。
就在这时,只见黑夜中有一个白影款款向这边走来,姚政见此人影行动潇洒,步履轻盈,在黑夜中就如同一朵白云在优雅飘动,比及来到身前姚政又见气质非凡,世间鲜有,不觉惊叹不已,欲要开口大赞,只听郝正君道:“琳儿,怎地回来这么晚啊。又指着姚政道:“这位就是我时常给你提起的姚伯伯,快来拜见。”青琳忙向前施礼道了个万福。姚政上下又细细打量一番,对郝正君道:“贤弟好福气啊,养了这么一位不俗的好女儿。”郝正君笑道:“琳儿确实深得我的欢心。”当下又说了会闲话,青琳便离身告辞,青琳走后,二人坐及三更,方起身休息去了。
转眼间,姚政在这已有一段时日。这日,天朗气晴,春风骀荡,二人来到子虚山前,见这山险峻无偶,巉石陡峭间参差错落着扶疏繁木。登上山顶,放眼纵望,只见云山雾绕,茫茫一片,只觉身置云端,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就在这时,一阵山风吹过,满山的红花绿草便迎风而舞,散发出阵阵香气,沁心入肺,久久不散。姚政脱口吟道:“风定香犹在。”恰好这时从山谷中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之声,郝正君遂附和道:“鸟鸣山更幽。”,二人说笑着来到了“落日亭”内休息。高吟妙词绝赋,笑谈世间兴衰。正在此际,见山下有人向这边走来,说是走,倒不如说是飘来的更为贴切。转眼间那人已经到了亭前,姚、郝二人看了一眼,原来是位跣足蓬头的道士。他腰间挂一酒壶,右肩上搭着一个破旧的黑兮兮的褡裢,身上的道袍褴褛不堪。这道士一屁股坐在他二人的对面,姿态猥琐,也不搭话,拿起酒壶就咕嘟咕嘟的大喝起来,最后一口,则在口中漱漱,只听“噗”的一声,这口酒不偏不倚的正好吐在二人的脚下,溅的满腿皆是污秽酒气。这时,又见他喉结上下蠕动似乎在咽什么,原来是原先的这口酒他并未吐完,还有半口留在嘴内。他咽下这半口酒用那黑且长的小指甲剔了惕他那如墨般的牙齿,过后又吧唧吧唧了嘴唇,好似适才吃的是一顿美餐,此刻在回味一般。郝正君乃是净洁之人,最见不得这肮脏之态,今见这个道士的邋遢形象,早已是不耐其烦,起身就要离去。那跣足道人却是闭目摇头道:“世人皆是以貌取人,可悲可叹。”郝正君听他言语字字皆都是在针对自己,心中是更为恼火,但他毕竟是修道之人,又怎会与这样一个疯癫道士直面出口反稽,遂道:“今日本想与兄长尽情游玩一番,不想却被这如此闲人搅了雅兴。”姚政笑道:“美景自在人心,怎会因一人之故而兴致索然呢。况且这大好山景本属自然,你我怎能独揽。”那道人听后拍手笑道:“还是这位先生说的是,不想某些人沽名钓誉,自视清高。我疯道人敬你一杯。”说着就把那破旧且脏的酒壶递了过去。过了片刻,这道士见姚政只是不接,他脸上也不显窘色,笑道:“怎么?嫌我身脏酒臭,原来也只是如此而已。”说罢,自己自得的又喝了一口。这姚政一生狂傲不羁,轻易不把别物放在心上,适才所言并不是不厌弃这疯道人的邋遢轻慢之举,而是视他如同无物,根本不值一哂,因此上,他哪里会喝那脏兮兮的酒来。不想这疯道人竟以言语相激,大有轻视识错之意,顿时性情大起,一把夺过酒壶就是一阵狂饮,随及掷壶入谷,眼视他方,疯道人连说两个“好”字起身走出亭子,口中兀自念道:“好酒谷底坠,性命顷刻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