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美月,亘古至今,如一不变,多少诗人墨客皆为她倾心醉倒。‘月夜年年有,人生代代传。’如此美丽的星空良夜不知道已经经历了多少个风雨春秋。生老病死乃是人类同归之处,纵然是修真练气之人也是难逃此厄。这殷祯幸虽说是练气修道之人,但毕竟是年近八旬的古稀老人,体质有所不佳,亦是实属正常。即使修得大道,也不能长命百岁,只是苟延残喘多活几年罢了。这夜殷祯幸睡至二更,忽觉有溺尿之感,遂披衣下床,待到茅房完事之后,顿觉心身畅快许多。此时正是盛夏天气,日间燥热难耐,但是到了晚上温降气凉,就比日间舒服许多。殷祯幸身融在这清凉的世界之中,说不出的舒服享受。他迈着八字步悠闲自得的向房中慢慢的踱去。夤夜寂静无声,只有尚未休息的夏虫还在吱吱的叫个不停。院中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尽显花儿本色。它们在这温柔如玉的月光中看上去更有一种如幻似梦的朦胧之美,更加的清丽脱俗,娇艳可人,让人自发的只可远赏而不忍亵玩也。殷祯幸对此美不胜收的月夜花景,看的是如痴如醉,兀自懊恼以前竟没有好好的留意而白白的错过。就这时,他看见馥郁的鲜花绿枝丛中有些凌乱不正,心中不忍,就过去扶起,他走过去刚要伸手,在皎洁的月光下看见一物躺在那里,不是别的,竟是他门下一名巡夜弟子。他忙俯身仔细看视,俨然已经死去,心中不由大惊,暗叫一声:“不好!”便急忙向牢房冲去,同时叫弟子去通知魏军他们。待他赶到牢房,见门口大开,就更加的不安,当下亦不多想,跨步向里就奔,两只脚还未跨过门槛,迎面就走来一位黑衣女子,手中兀自扶着魏军带来的那个少年。殷祯幸喝阻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来我泰山派夜救魔人。”这女子猛见一位红光满面的老道挡在她的前面,就知这人道法不浅,当下亦不答话,凝神静气,挥手就是一掌直劈过来。殷祯幸见这掌凌厉异常,顿觉一股寒气直逼而来,心中一惊,哪里敢硬接,忙跃身避开,神态显得有些狼狈,这女子趁势抱起杨念光向外跳去。殷祯幸哪里容她这么轻易的就从自己的手中逃脱,他虽然已是年迈,但是身形却依然似少年般轻健,忙提神运气向前拦截。这女子身带一人,轻身之法不免慢些,待得殷祯幸与这女子相距不到一尺之时,一招“泰山压顶”直击而来,这女子见势哪敢怠慢,于是急用“千斤坠”迅速着地,同时轻轻的把念光放置一旁,双手举过头顶,一招“三花聚顶”,只听“砰”的一声,划破了寂静的深夜。殷祯幸翻身落地,胸中起伏不定,显然这一掌他受挫不少,再看那女子,岿然而立,娇气微喘,殷祯幸不禁暗自惊赞这女子年纪轻轻,道行修为竟如此之深。就在这时,赶来了很多泰山弟子,二话不说,挥起手中宝剑就是打将过来。这女子挥袖迈步,动作干净麻利,在中间来往穿梭,如同鬼魅,不移时,众弟子皆匍匐在地,原来都被这女子点中了死穴。殷祯幸见状忙拦住其他欲要上的弟子道:“莫去送死。”殷祯幸见她相救杨念光心中便已然明了,即便这女子不是魔教余孽,也肯定与这少年有莫大的关系,但是他还是不禁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这女人对他的问话是聪耳不闻,看着正走过来的魏军众人,凛然道:“你们所谓的正道人士就喜欢以多欺少,如今又把我弟弟伤成这般模样,咱们今天就新仇旧怨一起算。”众人听她这么一说,心中一怔:“难道他就是杨正光的那位逃脱的女儿。”此女子正是杨正光的女儿杨汝萍。当年天欲崖一役,正巧汝萍陪同这身怀六甲的母亲赵菲尔去送子观音庙求神还愿而幸免一难。事后,赵菲尔与汝萍就隐居在小隐山。后来赵菲尔便产下了念光。儿女们一天天的长大,赵菲尔深知仇恨的荼毒,便从小就教育他们不要为仇恨而活,杨汝萍亲见父死灭教毁家的惨状,是怎么也不会忘记。她小的时候曾听父亲说过关于《涤心经》这部书,知道这是部奇书,便常常哀求母亲教她,赵菲尔见汝萍执意如此,心中无法,便依书相授,这杨汝萍练得是异常勤苦。而念光从小秉性纯良谨听母训,不以仇恨为念,常习孔孟之道,只愿与人和平相处。但是赵菲尔深知人心险恶,恐念光太过善良而吃亏,于是就将“迈步音尘绝”这套轻身之术传授于他做自保之用。可谁想,这杨汝萍练习《涤心经》还不到一半,赵菲尔就倏忽病倒,并且是一日重似一日。原来自从杨正光死后,这赵菲尔便心神俱碎,便有随死之心,但转念一想看着年幼的汝萍和未出世的念光,便坚强的活了下了,但是她是靡日不为思念杨正光而黯然神伤,常常是夜不能寐。当产下念光,见他越长越像杨正光,因此上,思念悲痛之心更是难以控制,终于积郁成疾溘然病倒。汝萍和念光看着渐渐病重的母亲,心焦如焚,四处的求医问药皆是无济于事。一日忽有位江湖郎中从门前经过,自言能治百病,二人听见便急忙把他拉到家中为母治病,这郎中来到榻前望、闻、问、切之后便写了一张通气补神的药方,最后临走时道:“若要想你们母亲的病根除,除非是黄山炼丹峰上的忘忧草不可。”说完就飘然而去。姐弟二人听后就商量的要道黄山去盗忘忧草,汝萍坚持要去。而念光以自己轻身之术强过姐姐,兼有母亲不时的还要姐姐输气续命。汝萍无奈之下答应,一再嘱咐念光万事小心。
念光走后,汝萍在家细心照顾母亲,当赵菲尔知道念光去黄山为她盗忘忧草去了,是心焦欲死,汝萍见状更是不能离开半刻。赵菲尔见自己出气越来越多而进的气是越来越少,知道已是快不行了。一日,赵菲尔忽觉心虚气短,呼吸不畅,眼前一黑,便昏厥过去,如萍见状,大慌,忙运功导气活血,许久赵菲尔才悠悠醒来。其实这是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根本是无济于事,这夜三更便撒手人寰,在弥留之际叮嘱汝萍一定要把念光安全找回来。汝萍悲痛欲绝,但她没有痛声哭泣,因为她知道哭泣是不起任何作用的,她把所有的悲痛和仇恨都深深的埋藏在心底。她安葬完母亲,忍痛振神向黄山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