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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过命交情

韩湘跟着唐一维出来燕京大学,见到市面上小商小贩都无精打采,街上的行人快步行走,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果然地龙帮为了抓自己,闹得城里人心惶惶,心头涌起一股负罪感。唐一维也很紧张,紧紧抓住韩湘的胳膊,在城里专挑小路走,左拐右拐,好不容易到了广安门,守门的警察道:“老哥,你也是明白人,现在地龙帮要抓人,封锁了城门。他们不在这里瞅着,我敢放人出去?你等着吧,待会地龙帮的人就来守门了,到时候你跟他们讲清楚,再出城吧!”

唐一维上前塞了几块大洋给那个警察道:“地龙帮乱抓人,我这个侄子正值壮年,被他们碰到又是麻烦事,你就通融通融吧。”那警察本来跟地龙帮就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迫于对方势力才不得不听他们的话,现在看有钱赚,哪里再顾及地龙帮?那警察扫了正低着头的韩湘一眼,心道:“也不怪这老头紧张,他这个侄子长的倒真像那个韩湘!”也不在意,两只手一摆,放韩湘出城去了。

韩湘走出去百十米,回头看看,唐一维早已经离去,心头又是一阵凉意。广安门是清朝雍正皇帝花重金修建的,地上铺的都是石板,韩湘沿着石板慢慢离去,心中无限凄凉。他本来是山东济南历城人,家里父母早亡,还有一个妹妹早些年被人拐走,不知所踪。韩湘一个人变卖了家里的房产、地产,来到北京讨生活,正好赶上燕京大学建成招生,就考入大学成为一名新时代的学生。本以为就此之后就有了光明前途,可以光宗耀祖了,可没想到最后还是被迫逃离北京,落得个众叛亲离,流落天涯的下场。

这时候因为地龙帮封锁城门的关系,广安门附近多是些结伴进城的人,只有韩湘一人出城,相比之下,形影孤单更胜。韩湘心道:“当初我跟晁冲,赵继先,唐老师他们的关系多好啊!大家每天在一起研究学问,好不快乐。可是现在因为我惹上了地龙帮,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他们就都不理我了,巴不得我赶快离开。唉,也罢,地龙帮要杀我,他们跟我在一起实在太危险了,这也怪不得他们,是我自己多事,非要去惹地龙帮的人,去打什么杜安士,烧什么鸦片!”

韩湘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北京城,心道:“也不知道海藻现在怎么样了?有小凤仙跟蔡将军的保护,她应该安然无恙了吧!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想起我。”韩湘一抹眼泪,把心一横,抓紧包袱,大步离开,再也不回头。

走了不远,看到路边有一个酒家,一块牌子立在那里,写着“董记酒家”,牌子旁边一条大黄狗趴在那里打瞌睡。韩湘记起曾在这里看过剪子会跟地龙帮的火拼,也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杨文远。韩湘沉吟一会,走进酒家,道:“有没有人呢?给我来碗面!”接着就听着店内有人答应一声,那店主走了出来,道:“我们有炸酱面,刀削面,打卤面......”那店主话没说完,看到是韩湘,脸色突然大变,手里的菜单一下子掉在地上。这时候店内只有韩湘一个客人,那店主连忙抢上前去,一把把店门关上。

韩湘吃了一惊,往后一跳,抓起一把凳子,喝道:“你要做什么?”那店主道:“你,你叫韩湘吧?”韩湘握紧凳子道:“不是,你认错人了!”那店主道:“不,我不会认错的,现在城里到处都在抓你,我看过你的画像,不会错的。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韩湘看那店主说的真诚,稍稍放心,只见那店主眼里突然垂下两行热泪,道:“韩哥儿,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真是好样的!你打了杜安士,真是给我们出了一口恶气!真是谢谢你!我儿子就是因为吸鸦片而死的,你烧了鸦片,他在九泉下有知也安息了!”韩湘被他一夸,倒有些不自在,正想说几句话,却见那店主扑腾一声,竟然给韩湘跪下了,道:“真是谢谢你啊,韩哥儿!”

韩湘一下子就慌了,急忙把店主扶起来,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兴下跪?赶紧起来!”好不容易,韩湘把那店主扶了起来,那店主依旧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这些年来,自己怎们被地龙帮欺负,自己多么无助,自己多么感谢韩湘,韩湘听在心里,真不是滋味,心道:“我是替你出了气了,可是我自己这辈子也完了,好不容易逃脱虎口,天地茫茫,让我去哪里安身?”

那店主好不容易说完,道:“对了,韩哥儿,你是怎么逃出城来的?你的那些同学呢?地龙帮有没有放过他们?”韩湘道:“是我老师趁着地龙帮防卫松懈,偷偷把我带出来的。”心中一动,道:“你说我的同学?我什么同学?”店主一奇,道:“就是你的同学啊,地龙帮不是因为抓不到你,就把你的同学都抓了吗?怎么你不知道?”韩湘心中震惊,道:“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一直都在养伤啊,怎么回事,您说给我听!”

那店主看韩湘并不知道这件事,心里惊讶,连忙把自己所知所闻都告诉韩湘。原来那天韩湘大闹地龙帮王府,将杜安士打成重伤,还把他家当焚之一空,杜安士如何不恨他?海藻不是主谋,而且她也已经被小凤仙以妹妹的名义救了,杜安士就将全部的怨恨都发泄到韩湘身上,立誓要把他大卸八块,千刀万剐。

跟着第二天,杜安士就下令地龙帮全城搜捕韩湘。那时候韩湘正在燕京大学里,唐一维的住处养伤,燕京大学有洋人的势力参与,杜安士不敢明着搜查,只好暗地里派人潜进校园搜查,只是唐一维的住处很偏僻,杜安士派去的人找了好久,也没找到韩湘。如此连续几天,杜安士虽然把城里闹的鸡犬不宁,可就是抓不到韩湘。

恰巧某一天,杜安士亲自领人搜捕的时候,在街上看到了在面摊上吃面的晁冲,记起他是韩湘的同学,二话不说上去就把晁冲给抓了,问他韩湘躲到哪去了,可晁冲怎么会做出出卖同学的事情?杜安士见问不出来,就接着把赵继先,汪梦之,甚至唐栗,还在养伤的陈发都抓来,问他们韩湘的下落,众人都说不知道。杜安士还想抓唐一维,只是后者是燕京大学的教授,受燕京大学的保护,自己惹不起燕京大学,就打消这个念头。

那时候韩湘在养伤,发现身旁同学一个接一个消失,还以为是众人厌烦了照顾自己,离自己而去。心里还在叹息世态炎凉,殊不知此刻众人为了保护韩湘,任凭杜安士如何折磨自己,都坚决不透露韩湘的所在地。唐一维自然知道自己学生被抓的事情,只是为了让韩湘好好养伤,也不敢把事情真相告诉他。而韩湘看唐一维每天欲言又止,愁眉苦脸的样子,更认为唐一维厌恶了自己,心里又是一阵凄凉。

杜安士见无法从这些学生口中问出什么来,心里发狠,就将一众学生齐齐绑在北京菜市口示众,每天只给他们喝一点水,吃一点东西,任他们在那里受苦受难,以此来把韩湘激出来。唐一维看后,更加不敢把事情告诉韩湘。而董记酒家的店主,被地龙帮的人指着韩湘的画像打听过,后来几番打听之下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暗暗感激,佩服韩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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