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不会去学校顶楼,也不会任性,不会处处和杨忆雪作对,就算是哥哥喜欢的女孩,她也不会去讨厌她了。其实她只是害怕哥哥有了喜欢的人就不再爱她,所以她才会对每个接近哥哥的女生充满敌意,哥哥,你在哪里?快来救救我,小旗真的好害怕,好害怕...小旗知道错了,哥哥...泪水早已模糊了方小旗的双眼,时间若能回到过去该有多好,她一定会乖乖的,不再自以为是,后悔的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迅速地长大,荫霾下是满满的哀伤和无助。
方倩紧紧握着方月的手,生怕一放开便是生离死别。她能做什么?她什么都做不了。也许眼泪都流干了吧?她的妹妹还那么小,那么天真活泼的妹妹该怎样面对这样的现实?
“我们是不是也会被卖掉,被扣上那重重的锁链,被关进那笼子里?”看到在她们前面的女子被几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拉进挤满了人的笼子里,此时方小旗觉得原来死并不是最可怕的。
放眼望去,昔日那繁华的街道已破败不堪,地上的血迹还未曾干去,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士兵无情地将长鞭挥向虚弱的俘虏们,他们尽量只能用躯体来抵挡,呻吟声却像梗在了喉咙里,只发出闷闷的声音。
“...我不要这样..”方小旗抱着方倩,无助地看着旁边的人一个个被带走,她几乎快倒下了,她的脚无法再承受瘦弱的她了。
这时从远处跑来一个小士兵对着刚刚那胖兵头说道:“鲁队长,你再给挑几个人来。”
胖兵头凑到小士兵旁边悄声问道:“怎么回事?”
小士兵不耐烦地回到:“还能怎么回事?死了呗,真倒霉,哥几个也没想怎样,就寻了死。你啊,快点挑几个跟我走,佐领大人快要出城了,要是赶不上,小心你的脑袋。”
“要没命也是你没命,都不关我的事...”胖兵头小声嘀咕了几句,倒也认认真真地给挑了几个人,要不说官大一级压死人。
方倩和方小旗都被挑走了,一同被带走的还有几个年轻的男女,方倩抬头看见都是熟悉的面孔,却都是刚刚一同在破庙的。所有被选上的人更绝望了,这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只有方倩还是有一丝高兴的,至少她和妹妹是在一起的,至少不用被关进笼子里去,至少或许她们还有逃生的机会。
他们被赶到正往城门挪去的人流了,这里的人或粗布陋衣或锦衣华服,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都像是从泥水里捞起,她们被长长的绳子绑到了一起,然后像畜生一样被驱赶着向前。
方小旗好几次摔倒,脚上磨出的水泡破了,皮被磨掉了,剩下红红的肉被黄沙一层一层裹上,刚开始她还觉得痛,后来也就没感觉了,就像那脚不是自己的。假如现在有一杯毒药,她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可是这只是奢望,但她还是希望自己就这么走着走着就是死了。
方倩的体力好得惊人,一路上搀扶着妹妹,每次都用自己的身子挡着那无情的辫子,如果说方小旗就这么死了,那么唯一对不起得就是这么守护着她的方倩,好几次方小旗告诉她,自己不是她的妹妹方月,可这只会让方倩更伤心,她觉得妹妹是被吓傻了,才会胡言乱语。
方小旗出身富裕,自小没受过苦,就是做错了事,受祸害的也只会是其他人,她任性,她嚣张跋扈,因为她觉得她的家族背景足以让她肆无忌惮地做她想做的事,所以她不在乎有没有朋友,别人是不是真心对她,现在一个对她来说就是陌生人的人,如此待她,让她手足无措。
走了一天的路,她们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停留在一个小沙丘下,大家都蜷缩着,不敢有其他动作,生怕招来更大的不幸。晚餐只有发硬的馒头和在不远处水池勺来的水,这也是一路上遇到的为数不多的水源,所以大家都拼了命喝饱水。方小旗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也会落得如此境地,看着有些浑浊的水,她毫不犹豫地灌下去,口渴的感觉真的比什么都难受。
方小旗依旧靠着方倩,到现在她都觉得这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她依旧做她的娇娇女。可是她昂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缓缓的呼吸气息,温暖的怀抱,还有怦怦的心跳声都如此真实地告诉她,这不是梦。她把头埋进方倩的怀里,泪水便涌了出来。这一夜却是方小旗这几天睡得最好的,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方倩叫醒。除了可以喝得饱饱的池水,每个人就只有小份干粮,方倩舍不得吃,她把它放到怀里。方小旗看着它皱着眉头,实在是不喜欢这东西,可是方倩一定要她吃,她说只有吃下去才有希望。
“我不想吃?”方小旗哀怨地望着方倩,即使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还是不想吃这东西。饿久了就没感觉了,眼前的东西她实在无法下咽,那种感觉就像在嚼纸皮箱子。
“月儿,我们还要走好远好远的路,你不吃东西会饿死的......”方倩把干粮塞到方小旗的嘴里。如果饿死了会被毫不留情地丢掉,然后给沙漠里的狼啃得尸骨无存。
她绝对相信方倩的话,有好几次夜里她都让狼的嚎叫声吓醒,路上也无数次看见埋在黄沙里那白森森的骨头,有的还带着血淋淋的骨肉,她们都分不清到底的人还是动物的,她知道如果她死了毫无意外会成为狼的腹中餐。“我只吃一点点,你也吃。”方小旗开始依赖方倩了,她不会像之前那样不理她,她开始喜欢她,要是她在以前也有一个姐姐该有多好,也许她就不会那么在乎哥哥了。
方倩拗不过方小旗,俩人分享了小小的干粮。方倩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在她看来妹妹终于恢复正常了,她就怕妹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还好她相信一向乐观的妹妹一定能克服眼前的困难。
等她们到达扈营的时候,已经是六天后了,一万多人的奴隶队伍,在路上便死了几百人,除了一些渴死的,更多一些是被折磨而死,一天前他们就已被发配往不同的营地,剩下的直接被送往西邑帝都,被分到扈营的就接近一百号人,这些都是些年轻的男女。
一路艰辛和暴晒让极少晒太阳的方小旗几乎脱了层皮,原本白皙的脸蛋此刻已便得又红又黑还有一些皮屑,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让她看到自己的模样估计又该寻死了。其他人倒也没几个有像她这么严重,也有一些甚少出闺阁的小姐遭遇了这极大的罪,现在方小旗还觉得脸上热辣辣的。方倩虽然心疼妹妹,但却觉着这或许是件好事。
广袤的草地,灰白的帐篷,穿着铁甲手拿长矛的士兵,这些仅仅在电视上看过的场景出现在方小旗眼前,对于未知的命运,她该怎么办?她又退缩到方倩的身后。刚到营地不久,就有人来挑了几十个长相较好的的女子,紧接着又被挑走了一些健壮的男子,最后剩下十个人被一个小士兵带着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领头的小士兵看起来也就十几岁的模样,皮肤黝黑,仔细看五官还长得不错,也是相当英俊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