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来了,快跑啊!”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有所惊到,众多盗匪之徒第一个念头就是跑路,但是看见自家老大没有半分慌乱之色,甚至嘴角微微翘起充满玩味的弧度,他们倍感疑惑,却又不敢直言询问,一时之间陷入两难境地。
提起立在身侧的大砍刀,盗匪老大缓缓起身,先是瞧了一眼关在囚车里的四个犯人,他们的眼神似乎与手下们一样,都是充满震惊,甚至隐隐惶恐。倘若官兵真的来了,意味着他们将会继续西行,一路押送发配至边塞。“莫要惊慌,离此地最近的百夜亭,派兵过来至少需要三个时辰,而押送这批囚犯的官兵才沦为亡魂,天高皇帝远的,他们哪能知晓?”他神情自若,一番话下来,渐渐安抚了手下们的恐惧情绪。
“也对,那些整日好吃懒做的当官的,怎么可能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他们又不是天神下凡,哪会有顺风耳,肯定是有人在捣乱!”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他们更加不敢有懈怠,反倒神情紧绷,如临大敌。反观坐在囚车里的大块头,以及相互拥挤的三个囚犯,四双眼睛各是神色迥异,各自打起心中的小算盘。只要不是官兵前来,无论是哪路英雄好汉,他们都有可能逃出发配边塞的命运,因此充满着期待。
正是人心惶惶之时,老树后面走出一道高大的人影。他手握佩刀,穿件紧身的华丽黑衫,尤其是胸前绣着栩栩如生的丹顶鹤,彰显出葛玄烨神秘的身份,踏风而来。
盗匪老大紧了紧手中的砍刀,眯着眼打量起这位面无惧色的中年男子,出声道:“敢问阁下是谁?如果只是路过,希望你能尽快离去。”
一众匪徒凶狠的眼神聚集在他身上,有如饥鹰恨不得扑上去撕碎猎物。葛玄烨直接无视,甚至都懒得理会他们,只顾朝着盗匪老大走去,距离十步之遥时方停住脚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是战或是撤?生于死只在一念之间。”他直言道,依旧云淡风轻,仿佛是他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
“你他娘的是隔哪冒出来,知道你面前站着的是谁吗?”有位壮汉扛着巨斧狞笑道,但是眼底的一抹惶恐终究出卖了他的心虚和不安。
“奉妖教!他乃是我们奉妖教的教主——齐天!”一位尖嘴猴腮的匪徒小弟,豪气万分地喊道。显然,他十分相信自家老大的实力。
“齐天?”躲在大树后面的徐铭不禁笑开了眉,心想:“面相粗犷暂不提,竟取个挺有寓意的‘齐天名字’,难不成他还是位风骚墨客。”当然,这点与他这身山匪装扮实在不相符合,徐铭强忍笑意,握紧【诡香】,趁他们的视线全都集中在大叔身上是,俯身悄悄接近那辆囚车。
他实在嚣张,简直目中无人!
“老子倒要瞧瞧你孤身一人,怎敢逼退我们奉妖教!?”只需盗匪老大一个眼色,眼里透着视死如归的矮个子,率先拔出短刀,本就矮小的身子,使他的背影看上去越加渺小、可怜。很奇怪,众匪徒竟没有一个小瞧他的意思,相反更多的崇拜,乃至于为他振臂齐呼。
仅有五步之距,矮个子突然像只发疯似的野狼,咧嘴露出可怖的笑容,提刀冲向岿然不动的中年人。青光闪动,一柄青钢刀倏地没入他的腹部,从他背后穿出,他手中的刀子都没伸出去,就被这一刀腰斩,随后不甘的倒地,折煞了兄弟们的期望。“还有谁愿意受我这一刀?”冷风吹得他较宽松的衣袖猎猎作响,葛玄烨面无表情的问道。
“快又狠,此人到底什么来头!”盗匪老大不安的念叨着。
看着矮个子的整个身体被一刀分两半,他们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切发生只在瞬息,感叹出招之快。后知后觉,他们眼中不可遏止的怒火,但更多的却是浓浓畏惧。或许只有囚车里的大块头,颇为欣赏的瞧了一眼葛玄烨,其余人皆是将葛玄烨视为妖魔,恐怖如斯。
见状不妙,盗匪老大当机立断:“愣着干啥子,杀我们的兄弟,给老子干死他!拿他祭祀山神!”
尤以他为首,拖着可斩山虎、劈野猪的大砍刀,气势汹汹的朝着葛玄烨暴掠而去。醒悟过神的匪徒们,一个个犹如着了魔的野兽,发起狠来丝毫不逊色,或是提着大剑、狼牙棒和长枪,迅猛出击。
“他们斗得越凶越好!”小儿奴满脸兴奋不已,迫不及待等着狼虎之争,他也好趁机脱身。
只是当小儿奴试图敲开囚笼时,适才发现那把铁锁的坚固程度朝他的意料。有个满口黄牙的老者,虽然枯瘦如柴,但是他的眼睛透着精光,计上心头,一手抓住锁托,一手呼唤负责看守的山匪小弟,装作被夹着手,吃痛的喊道:“诶,好心的小兄弟救救我,瞧我这只手被卡住了!”
眼见两个傻乎乎的壮汉走来,待他们靠近囚车的刹那,大块头猛然从车内伸出一只手,硬是揪住其中一人的脖颈,将其拽到眼前,发狠道:“快给我把这囚车打开,绝世大侠要出山了!”
“别,别,别杀我!”那人尖叫道,刚想差唤同伴帮忙,结果却看见一身云鹤衫的书生突然出现,而他的同伴则是倒在血泊当中,口吐鲜血不止。
徐铭捕捉到大块头讪讪的松手,那人得到喘息机会,就头也不回地逃窜。大块头恢复先前的憨厚,变脸之快堪比翻书。“你叫什么名字?”徐铭对他万分谨慎,轻声问道。
“他叫步惊凡,逢人便吹嘘自己是绝世大侠,依我看就是在吹牛。”露出所剩无几的黄牙,笑得比哭还难看的小儿奴,谄媚道。
“步惊凡,”徐铭看着寸发不生的光头,疑道:“你还是出家人?”
名叫步惊凡的大块头,随手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憨笑道:“我本来是打算出家的,给我剃完头后,那老僧跟我说以后不准吃荤、更不准碰女人,两者都是我的最爱,我可受不了,一气之下,便弃门跑了。”说完他不忘赞叹扬州青楼的女子功夫好。
察觉到背后升腾的杀气,徐铭猛然回眸,只见数名山匪恶汉,挥着手中杀器,偷袭而至。铮的一声,大刀正好砍中囚车的笼子,他所幸侧身避过,握剑【诡香】,执剑回击,剑刺此人的肩头,不费吹灰之力,挑飞一块血肉。可见【诡香】之锋利。
肩膀传来的剧烈疼痛,反倒促使此人挥刀更猛,伙同四个伙伴,一时将徐铭逼至绝境。“把我放出去,我愿意替你将这群王八蛋全宰咯!”大块头急欲证明自己‘绝世大侠’的名声,甘愿充当打手。
“我也是,我也是!”小儿奴也不甘落后,生怕被抢占先机,急道:“少侠,只要放我出去,我小儿奴此生奉少侠为主人,伺候终身!永生无悔!”
车内唯独两位年纪偏大的老者,闷闷不乐,因为他们天性沉闷,半会儿也难开窍。
“一剑指!”
一束极致耀目的光芒自剑身蹿出,当着一车囚犯的面,活生生轰杀五个恶汉,惊得他们瞠目结舌。收剑插进地面,徐铭倚剑半跪在地,深深吸了几口凉爽的气流,勉强恢复些许体力后,他缓缓站起身。
“我没看错吧,这书生竟有这厮恐怖的绝艺?”一位背靠囚笼的老者,双手抓牢囚笼,满目不可思议。什么时候,一介书生也能如此厉害?
反应最机灵的当属小儿奴,果断嘶声喊道:“少侠,先前我承认口是心非,但现在,我小儿奴,对天发誓,此生唯认少侠为主!如若背叛,断子绝孙!”他的态度极为诚恳,甚至不惜给徐铭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