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橙色的阳光照耀天际,穿透斑驳树影,照映在一匹飞快掠过的马儿身上,穿着件宽松云鹤衫的书生,漆黑的眼眸隐然悬着焦虑。
“快点,再快点!”仿佛有种执念驱使,让他恨不得立马赶到天马帮的老窝。当然,或许只是纯粹出于对修月姑娘的好感,仅此而已。
慵懒地倚靠在树干上,乘着清爽凉风的修桦,两边袖袍犹如怒涛般起伏有致,他只顾眺望着远方,忽然听到有人急促的喝马声,英眉轻轻一挑,他皱眉思索了片刻,随后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随心探出两指夹起一片树叶,手腕稍微发力,就见树叶向着来人的必经之路,亦就是林荫小道飞去。
划破虚空的树叶,发出‘嗤嗤’的声响,以优雅的弧度冲向来人。只不过落在徐铭的眼里,却是极为刁钻,速度又奇快,逼得他本能性驱动身体的往后仰,但是仍未躲过树叶蕴含的剑气,硬是迫使他坠马,在未干的泥土地翻了好几圈。
眼看马儿像是发疯了直往前冲,徐铭很是郁闷,摸着隐隐作痛的额头,缓缓爬起身,低声道:“这是谁家的小孩儿乱扔石子,差点砸中我的脑袋,这一跤摔得疼死我了。”不过,当他看到罪魁祸首竟是一枚普通的树叶,瞳孔不由一震,是谁能拥有这般强劲的内力。
“哟呵,这不是徐公子吗?怎么,是回来确定我和师妹死了没?”附近也没见着有人的踪影,倒是这番不冷不热的话语入耳,徐铭着实倍感刺耳,慌忙解释道:“徐某绝非那种小人,况且我与你们师兄妹并无仇恨,何谈盼你们死呢。”
“倒是在理,许是我多疑了。”一道黑白相间的锦袍从天而降,惊得徐铭连连后退,修桦稍稍整理了衣裳,笑道:“徐公子,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望公子见谅。”
徐铭连忙还礼道:“岂敢,岂敢,修师兄剑艺超群,武功高强,令在下万般佩服。”
修桦意味深长地瞧了他一眼:“想必徐公子应该不是来关心我的吧。师妹就在那边,想见她就快点吧,待会儿,我们就得赶路回梦剑堂。”丢下这一句话,修桦轻咳了两声,然后自觉地转身。
一黑一红的两匹马,正在啃食青草,原本载徐铭来的那匹好似疯了的马儿,也加入行列,悠闲悠哉,时不时甩尾拍走讨厌的苍蝇。没心情欣赏这般安逸的画面,徐铭径直向着亭亭玉立的俏人儿走来,靠近之后,他发现竟然有座简易的墓,他欲上前仔细看清。
“想不到区区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胆量倒是挺足嘛,竟然还敢回来。”俏人儿毫无征兆地转身,紫色劲装包裹下,窈窕曲线毕露,徐铭惊奇地注意到她把面纱摘了!
很美、很精致的容貌,让他的呼吸微微一滞,随即一拍脑袋瓜子,心想:“最近到底怎么回事,老是贪恋美色,若是传到府内,指不定会被娘亲和叔伯们嘲笑。”察觉到有失礼,他忙低头掩饰脸红道:“修月姑娘美若天仙,天生闭月羞花之姿......”
压根不愿听他的长篇大论,修月索性淡漠打断:“不知为何,我料到你定会来。如果想问我关于昨晚的结局,这便是结局。”莲步微移,她让出一条路。
与其说是坟墓,倒不如称为‘土山包’较为贴切。插在坟头的木块上面写得很清楚‘宮无泱之墓’,忆起那位美丽的夫人,徐铭不禁惊讶道:“她...死了?”
修月轻嗯了一声:“被前来接她的神侯府姜岩,一枪贯穿心脏而亡。”不带任何感情,冷冷的像霜降,仿佛死者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可毕竟是她的师叔啊!
闻言,徐铭先是觉得很荒谬,明明是来接她的,却又为何把她杀了,貌似也不符合逻辑。见他心生疑问,修月提醒道:“忘了说,他们是来接她的儿子。”好似又想到了什么,她不淡不咸的补充道:“或者,他们嫌她累赘,故而把她杀了。”
“这,也算得上是理由?”徐铭很难理解,也不想理解,管他神侯府什么鬼的,总之与我没关系,还是少管闲事为好。
修月道:“你得跟我走。”
瞧这张近在咫尺认真的俏脸,徐铭强行压制内心涌动的歪火,坚定地道:“出来游玩这么久,是时候得回家了。”
修月道:“你理解错了,我是要你给我做仆人。”
这下,反倒徐铭愣住了,忙问道:“我为什么要给你做仆人!?”
修月微微一笑,那一瞬美得不可方物,深深印在徐铭的脑海里。“因为,你把我的‘雪灵’弄不见了,它可是我花费数年培养的暗招,却被你昨晚招来的野狼追逐不见了,或许已经沦为腹中餐。”语气很诚恳,显然她这次也是认真的。
隐隐感到不妙,徐铭道:“那是马帮主的‘月牙’,且错又不在我,而是马帮主差使‘月牙’做的,与我何干?”
修月斜睨他一眼,这一眼充满危险的味道,直教徐铭双腿乏力。“因为,你和天马帮的山匪是一伙的。所以,得付出代价。”
徐铭还有好些话要说,岂料这时,修桦潇洒翩翩的骑马向他们走来,直接忽略他的满心期待,冷不丁地道:“徐公子,既然我师妹有意请你回师门,那是对你的一种认可,要知道我们梦剑堂可是只允许俊男美女方能进山哦。”说完,视线有意无意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似乎预感他们必将会发生什么有趣的故事。
······
三匹马儿并排行进,徐铭无聊地望着蔚蓝天空,长长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们走后,天马帮和神侯府没有发生冲突?”
“天马帮本就是神侯府的附属势力,何来的冲突。”修桦如实答道。
徐铭仍不死心:“那姜岩有跟天马帮打招呼?”
回忆了一番,修桦道“貌似也没有,他杀掉宮师叔,抱走婴儿后,便匆匆离开了。”
正当徐铭还想问时,修月直截了当的道:“昔日的颜家名声威望达到巅峰时,结交了很多江湖侠士,人脉之广超乎想象,背后隐藏着诸多势力为其撑腰。如今天下,人人皆知颜家满门抄斩一案,或多或少有神侯府有关。所以,神侯府的人绝不会轻易跟别人提起颜家,更别提小小的马匪。”
得到这种答案,徐铭自知再问下去也是无果,有些意兴阑珊地望着前面遥无边际的大道,心中一时感叹颜家的悲惨命运,也为颜钰儿的前路感到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