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组演奏的曲目为《鹿鸣》。
《鹿鸣》,出自《诗经·小雅》,是《小雅》的首篇,为先秦宫廷乐歌。
《仪礼注疏》云:“《鹿鸣》,君与臣下及四方之宾燕,讲道修政之乐歌也。此采其己有旨酒,以召嘉宾,嘉宾既来,示我以善道。又乐嘉宾有孔昭之明德,可则效也。”
此曲自古以来评价颇高,《乐府诗集·琴曲歌辞·题解》言:“古琴曲有五曲、九引、十二操。五曲:一曰《鹿鸣》,二曰《伐檀》,三曰《驺虞》,四曰《鹊巢》,五曰《白驹》。”
《新传理性元雅》云:此诗小雅,周王乞言於嘉賔,被之弦为燕享通用之乐歌也。今之鹿鸣佳宴,鄕飮酒醴,皆作为声歌,而丝桐少传。夫以大典礼而雅乐不传,非一大缺典乎。余特编之谱,祈雅音之不废。
《鹿鸣》,一字一音,四五字一节。有很多正徽半音。行曲很慢,散起,柔落,整首曲子都是在舒缓的琴歌意境中婉娩而来,古风宛然。
……
“铮~铮~铮”琴音雅致柔和,幽幽响起,谢清灵眉目婉然,眼睑低垂,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落下一片浅浅的阴影,衣袖滑落,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腕,修长的玉指或打或勾,浅粉的指甲闪着盈盈的光。
蓦地,有清浅干净的女声响起,音质如玉,低婉动听。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一只,又一只鹿儿身姿灵巧,从黑暗中轻快地蹦了出来,呦呦叫唤,声音稚嫩,惹人怜惜。
早已淹没在历史洪流中的君臣盛宴渐渐在众人眼中拉开了神秘的面纱。
好一派鼓乐齐鸣、觥筹交错之景!
舞女曼妙的舞姿在眼前旋转,恍若极乐之境!
琴声如水,琴歌如水,一切都美好得让人沉醉,只愿长梦不复醒!
灯光变换,谢清灵渐渐隐于黑暗中,随着一道男声的响起,李崇思缓缓显出身形。
完美衔接的琴音,没有一丝的停顿与延误,李崇思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舒缓,右手中指散勾六弦,继而左手大指轻点在九徽上,右手中指向外勾五弦,六弦,七弦……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视民不佻,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不同于女声的轻柔婉约,刻意压低的男声更显低缓磁性,一字一字,和着琴音,低吟浅唱,抑扬顿挫。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又一束灯光打下,同时显露身形的谢清灵与李崇思同声吟唱,女声与男声,清雅与厚重,相辅相成,琴音雅韵盎然,更添古拙之意。
“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琴音幽远,余韵悠长,此琴,此歌,缠绕在心间,久久不散。
灯光大亮,第三组的演奏到此结束。
“啪啪啪”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激动,在这个舞台上,这是第一组表演琴歌的组合,让人惊艳!
……
灯光再次暗下,观众们很自觉地停止了讨论,全都满含期待地望向了舞台。目前为止,每一组的表演都一再刷新他们的认知,不愧是四艺竞演的复赛,这水平真是高的没边了。
下一首,又是怎样的呢?他们翘首以待!
“哇~”安静昏暗的会场响起了一片低呼声,骚动开始蔓延。
“天呐,太帅了!”
“怎么办,我要晕了!”
“天啦噜,我家师珏子大大真是帅破天际!帅得惊天地泣鬼神!”
……
舞台灯光亮起,明明有两位琴师,所有人的目光却都只聚焦在那一位光风霁月般的存在上。
一身素白宽袍广袖,袖口、领口都有一指宽的银色花纹,花色繁复,流光溢彩,玉带缠腰,其下缀有一块羊脂白玉,色泽莹润,柔软温雅。
衣摆处有简笔勾勒而出的桂花,小巧玲珑的花朵,点点嫣黄蜿蜒而上,直至腰下。
外罩一身青灰暗纹的鹤氅,几许雍容,几许矜贵。
更引人注目的不是他那俊美无俦的容颜,而是贵气天成的气质,两者结合,恍若神人降世,让人目眩神迷。
当然,此时在场最苦逼的自是师珏的搭档阮琰无疑。
他好歹也是帅哥一枚,身高一米八,同样一身相同款式、相同花纹的宽袍广袖,只不过鹤氅是蓝灰色的,此时却是被比得体无完肤,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了。
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阮琰表面神色自若,但心里简直是吞了一斤的黄莲!
其实对于现在的状况,阮琰也不是没有预想过,反正只要有师珏这小子在的地方,别人就都是配角的份!但要不要这么夸张,这还有一个人呢!
师珏的名号,对于他这种家族出身的人来说,简直是如雷贯耳!反正他是听家里长辈对师珏的各种夸赞是听得耳朵都要长茧了!
呼,他要淡定,淡定!
琴师,还是要以琴技见真章的!
……
“铮~”幽幽琴音响起,犹如水波般向全场扩散而去,些许骚动的观众立马安静了下来,又一轮的视听盛宴,开始了。
琴曲——《广寒游》。
《重修真传琴谱》中记载:是操,唐明皇游月宫而作也。其曲宏深,有飘然独步太罗,凭虚御风,挹精流光於太虚,置身如在广寒之府也。後人增益而文,附之於丝弦然。
《太音补遗》云:世传明皇尝游月宫,后人异其事,作清虚吟,广寒游以传奇。
师珏、阮琰沉肩,坠肘,左手按弦,右手拨弦,琴音起。
一座天梯缓缓自天地间浮现,其质如玉,泛着莹莹的光。琴音幽邈,越见清越,随着一个个音节的攀升,观众们踏上天梯,一步一步地拾级而上,身边渐有云雾缭绕,清风徐徐。
师珏、阮琰左手不按弦,右手指弹弦,弦音杳冥,人们终于登上了清虚所在,仙宫巍峨,琼楼玉宇,仙气缥缈,恍不知今夕何夕。
《神奇秘谱》有记载云:臞仙曰,是曲者,古曲也。其意高远,其趣宏深。飘飘然有独步太罗之想,凭虚御风之趣,挹精荧之流光於太虚也,然其淸旷玄邈之旨,又不可淂而形容矣。使人听之,不觉毛骨森然,置身如在广寒淸虚之府也。
《太音希声》也有类似的记载:太希曰,是曲唐明皇游月宫,後人追思其事而作古曲也。
其意高远,其调宏深,有飘飘然独步太罗之,想,凭虚御风之趣,挹精荧之流光於太虚也,然其清旷玄邈之,又不可得而形容矣。使人听之不觉毛骨森然,置身如在广寒清虚之府也。
斯谱乃秣陵金氏旅玉家藏珍之,旅玉善是曲也,而後发高科,非志士之騐欤,噫,抱青云之士其勉矣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