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夜清冷的箫声。
石斛静静站在皇甫九天的身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九儿,她快要来了,你决定了吗?”
曲子戛然而止,皇甫九天抚摸着手中的玉箫,玉箫上的点点湘妃泪化成太后的笑靥,太后的嗔怒还有太后的疼爱,叹了口气,悲凉的说道:“她毕竟是我的母亲啊!”
皇甫九天走到地毯上,向和尚打坐般盘膝而坐,直指身旁的位置示意石斛坐下,地毯下层是熊皮,上层是虎皮,完全阻绝了地气的上泛,坐在上面相当保暖。皇甫飞宵将地毯送来的时候,怕冷的皇甫九天感动的要死,直到皇甫飞宵从此坚持和她在地毯上亲热,并且扬言,龙榻是王上宠幸嫔妃的地方,自己绝不上龙榻半步,这个时候她才开始后悔莫及。时间久了,她也习惯了,觉得坐在地上就像回到了童年很放性很无拘的日子,在草地打闹累了随便一坐,躺在草地上面以地为铺,以天为盖,直到胆小的太监将母后请来,睡眼朦胧的被母后责嚷一顿,过几天再犯再罚,如此往复直到自己长大再也没有坐在草地上。
心知石斛的顾虑,飞宵曾说过这个地毯只属于他们两人,于是不再勉强,让石斛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这样一来自己反倒矮了他一头,若平视,只能看到他的前襟。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问道:“若是你的父母这样待你,你会怎样呢?”
难道她知道了?心中一愣,诧异的看到皇甫九天悲伤中带着迷茫的眼神,松了口气,责骂一声,这件事无人能知,只是自己吓自己罢了。平静的说道:“我自幼便被送进皇宫。”
“对不起,朕不该提这些的。”眸子带着愧意黯淡的低下头。
石斛心中一紧,不想看到她像走丢方向的小狗般迷茫无助的耷拉耳朵的样子,于是脱口而出:“父亲会帮你的•••”察觉到自己的失言,突然闭口,已经来不及了。
皇甫九天愣了愣,直视着他的眼睛询问:“父亲•••你的父亲?”
“不,不•••我•••我是说•••嗯•••父母会帮自己的孩子,绝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失不择言的石斛像是为了得到肯定自己先点头说道。
“撒谎!石斛,你不知道吗,平时的你虽然只是冷眼旁观不言不语,但是我还是发现一本正经很少有废话的你只要一撒谎就会结巴哦!”皇甫九天笑着像在和朋友开玩笑般一语道破石斛的谎言,令他无处遁逃,“我们之间可是没有秘密的,我所有的秘密就连飞宵都不清楚的你也知道哦,你的秘密我却不知道,这样我会很难过的•••”
哎!石斛真是冤枉死了,他进宫的目的就是保护皇甫九天,平时一直跟在皇甫九天的身边,或者在暗处保护她,他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皇甫九天,就连洗澡,和皇甫飞宵•••他虽没有看但也有听到,寸步不离又怎能不知道她的秘密呢!
“九儿•••”张口欲说什么但还是停了下来,“九儿•••我的心你是清楚的,就算现在你和贤王•••”抿抿嘴压住心中的愤恨和悲凉,“我的心是不会变得,但是你要相信我还有我的父亲是不会害你的,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震惊的看着石斛,自己不经意的测探,竟得到这么大的秘密。突然感到荒唐和悲凉,这个世界太可笑了,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秘密呢,虽然自己也有秘密,但是难道人都要有秘密才能过活吗?
短短半年的时间能够改变的东西太多,七星连珠以后一切都变了,本以为自己的改变可以让一切变得更加尽善尽美,却没想到不只自己在变,其他人也在变,母后,国师,飞宵,青莲•••现在连自己认为最不应该也不可能变得石斛也变了:身份变了?心境变了?抑或一切都变了!
皇甫九天哈哈大笑,笑声充满了悲凉!
“九儿,你怎么了,别吓我•••“石斛紧张的走到她的身边。
停止住笑容,冷冷的看着他,“你不是孤儿!?你是某个工于心计的大臣或组织养在朕身边的眼线?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一次性说清楚,或许朕心情高兴可以答应你们!”
“九儿•••”石斛痛苦的看着她,突然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她没有挣扎之时默然的任他抱着,“九儿,相信我,我还有父亲是不会伤害你的,我会保护你,用我的生命保护你!”
“你父亲是谁?”冷的再也不能冷的语调,“他和这件事有关?”
石斛感觉到怀中人的寒意,松开手,就算这一抱是冰冷的,自己也曾拥她入怀,为她,死而无憾!
落寞凄凉的搜到门口,没有回头,虽然自己很想,但是害怕见到她那双凌厉毫无感情的眼睛,怔怔的望向远处:“对不起,九儿,我不能说,但是总有那么一天你会知道的!现在她来了!”说完飞身隐藏了起来,在暗处默默的保护她,害怕她有个意外!
此时天色已经黑尽,玉机悄悄溜进皇宫,看到这一幕:
皇甫九天斜躺在龙榻上,手里拿着一本奏折,太后温柔的端着一碗燕窝,坐在榻旁。
“母后,已经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哀家晚上起夜,听许长富说天儿还在看奏折,天儿,国事固然重要,但是你的身体也很重要啊!来,这是母后亲自给你熬的燕窝,趁热喝吧!”
“母后想要天儿喝了它?”
“趁热喝吧!”
“母后想要天儿喝,那天儿喝便是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怪怪的,好像哀家逼你似的!快点趁热喝吧!”
“有吗,可能看奏折太累了吧!母后喂天儿!”
“你呀,都十八了,怎么还长不大,还要母后喂。”
太后宠溺的拂拂她的头,舀出一匙,在嘴边吹一吹,轻轻地喂到她的嘴里。
碗里的燕窝一匙匙减少,太后嘴边的笑容越来越大,皇甫九天心中积蓄的泪水越来越多。
喝完燕窝的皇甫九天晕晕沉沉,太后轻抚着她的脸:“还是小女儿天性啊,永远长不大,这样母后就可以永远将你留在身边了!”
“虎毒不食子,太后可真下的了手啊!”一个声音蓦然从身后传来!
太后一惊,看清说话的人,冷酷的毫无表情的说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私闯皇宫,来•••”人字还未出口,太后整个人都怔住了,眼睛直直的看向玉机的手里的水晶石。
水晶石发着幽暗的蓝光,太后的眼睛一片浑浊瞳孔毫无光泽,旋即眼中发着幽蓝的暗光,神情完全变了个人,温婉不再尖薄尽显。
“为何不杀了他?”玉机像训斥下属一样不满的问道。
“杀了她对主人一点好处也没有!”太后诚恳地说道。
“哦?”玉机子挑挑眉,充满危险地眯着眼睛看着她,“你心痛了!?”
“我连心都没有又怎会心痛呢!”冷冷的毫无感情的言道,“主人只是要我解决她并没有要我杀了她,杀了她对主人一点好处也没有,而且杀了她,继位的就是皇甫飞宵,这个侄子有心计得很,我这个太后可不想下半辈子没有好日子过了!”
玉机也早已想到,皇甫九天没有兄弟,杀了皇甫九天,王位自然会落到她的堂兄弟手上,皇甫飞宵自然是最有希望得王位的那个人,若他得了,自己处境岂不危险,幸好皇甫九天压制着他,他的野心才会有所收敛。皇甫飞宵,无疑是自己最大的敌人,在那个恶魔那里他就处处抢自己风头压制自己,现在他的天魔神功已达五重,自己与之抗衡的的天蚕功还有最后关节没有打通,现在不是与他为敌的时候,还是先忍下来,听他吩咐,但这个耻辱自己迟早会报的!
“皇甫九天是女人?”玉机突然开口问道。
太后仍然没有表情的看着玉机:“是的!”平淡的语调听不出任何感情,就像在说一件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难怪皇甫九天可以压制住皇甫飞宵,呵呵,没想到啊,皇甫飞宵你果然变态得很,和那个恶魔忘情**,却还能喜欢上女人,还是自己的堂妹,这种丑事都干得出来,你和那个恶魔没什么区别!
玉机走到昏睡这得皇甫九天面前,手轻轻一扯,她的发冠脱落下来,乌顺的长发遮住了娇柔的睡颜,玉机温柔的把她面颊上的头发拢在耳后,抚摸着她的脸颊,果然是你,神女转世,那个恶魔的新宠物,但是你不应该抢走我的位子!心思涌动,游离在皇甫九天脖子上的手狠狠的收拢掐着。
远处隐匿的石斛一惊,飞身欲上前,却被身后一只有力的大手按住了,看清来人的样貌,还有等待,不要轻举妄动的手势,强压住心中的杀人的欲望,焦急的看着里面的情况,没有比这时更感到无助更加害怕失去皇甫九天的了。
此时的太后眼中划过一丝惊慌,瞬间转为平静,上前狠狠的拽住玉机的手臂,低斥道:“住手,你想害死哀家吗,他中了母子并蒂,醒来就是一个傀儡,她对你没有威胁!快住手!”
手渐渐的松开,狰狞的脸旋即露出灿烂的一笑,“你说的对,她不会对我构成威胁了,我要亲手毁掉他的玩具,就像他毁掉我一样!”笑着的眼睛散发着嗜血的光芒,隐隐的烛光呼晃着,他完美的脸庞此时妖冶般美丽,在人的心寒恐惧中绽放。
太后害怕的后撤一步,手颤微的攒紧衣摆,强装镇定的说:“你•••你说什么,你要做什么•••”
妩媚一笑,我要做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不过你还是处理掉门外那个偷儿要紧!”
此时的许长富已经瘫软在地,这个人和皇甫飞宵一样恐怖!偷听到太后与玉机的谈话,本想飞奔去告诉皇甫飞宵,却不想他刚刚转身要悄悄溜走,只感觉身后一道寒风,双腿瘫软在地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的被发现!
“许长富!”太后惊讶的看了一眼他,随即了然的一笑,“你这次是要告诉你哪个主子啊!哼,上官宏的事情你还没有得到教训吗,哀家早就说过‘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若不是看你忠心耿耿照顾哀家多年的份上,哀家早就杀了你,给你一次机会,你不知感恩,又要反咬哀家一口吗,不知好赖的东西!”说着厌恶的唾了他一口。
“太•••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奴才只不过是•••只不过是看太后夜深未归•••才••才•••啊••••”许长富痛苦着磕头求饶,心中想着这次死定了!
太后还未待他说完,一脚踢在他的身上:“别卖乖了,你孝敬的是皇甫飞宵,你以为哀家不知道吗!”上官宏事件以后,太后早已不信任许长富了,派人调查他,知道他是皇甫飞宵的人后,虽然把他留在身边,也只是借他传些虚假的消息而已!
“慢着!”玉机拦住要痛下杀手的太后,嘴角弯着邪恶的弧度,徐徐的说道:“滚,回去告诉皇甫飞宵,他的女人青龙接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