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上即将消散的命运线似听到他的呼唤,向手中的聚缘玲凝聚起来。本来无声的聚缘玲因哥哥对他的感情、记忆叮呤、叮呤的响。
将凝罪石抛给他,再不去管。
只是我的罪可不是那么好接的。
安离熙看着离开主人的凝罪石瞬间变大,撕裂空间,连忙拉住不乖的小孩后退。
看着吞噬了村庄吞噬大山河流的凝罪石形成深渊般的黑暗,他只能拉着小孩继续后退,“你究竟做了什么?”安离熙发现他有些轻视即将诞生孽的罪。也许是因为它的主人实在太过弱小,即使他也惊异于他的心冷狠毒,终究没把他当成与他同等的存在。
“我只是把我的罪给你而已。”王寻抚摸着手中的铃铛,对身前的危险,并不在意。
安离熙试着将凝罪石收起,却被那散发的恶意所伤。那撕魂裂魄的痛,那彻骨的恨,无法原谅的怨,那死寂苍白的绝望,那行尸走肉的麻木。那万仞临身的痛,那燃体煅魂的痛,那虫蛇噬体的痛,那被爱人杀死的恨,被友人出卖的恨,那毁家灭族的恨,被父母抛弃的怨,那失去一切的绝望,那什么也抓不住的绝望,那对什么都不在意的麻木……
“原来人可以这么痛啊!”安离熙有些恍然。他是天之骄子,出生在洛安皇朝安氏嫡脉,从不曾体会过在寒冷的冬季衣不蔽体冷饿交加奄奄一息的绝望,自不会有对刚到手的馒头的执着,也就不会有馒头离手后的绝望,更不会死在追逐一个馒头的路上。
“他为什么会死?”安离熙在空中越升越高,对他感受到片段不解。他并不觉得以他的体力拿不到那个馒头。
“因为绝望啊!那个馒头一直在滚,他一直在追,他也以为他能追上,他用尽所有力气终于即将到手,馒头却消失了,虽然他只要抬眼就可以看到,但如果连抬眼的欲望也没有,那他就只能死了。”
“你收起来吧!”安离熙看着即将被吞没的城郡,还是不要让他多造杀孽的好。
“你不要了吗?”王寻疑惑的看着拉着他后脖领的人,他是他哥哥派来的。他对他的忍耐度还是蛮高的。
安离熙不在意的晃了晃手中的孩子,在他眼晕中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中的孩子,连说:“没有,没有。你看我像那样的仙吗?”边说还边摆手。
王寻在头昏眼晕中听着那仙自说自话,完全不带停手的。“如果……你……放下……手……”
安离熙看着被转成风车轮还能说话的孩子,想着是不是加把力,看着凝罪石所化黑暗已经临近城墙,终是停下。
王寻将罪孽引动,凝罪石迅速变小,化作十三珠手串,递出。
安离熙看着身前的手,将罪孽石拿起抚摸。听风刮过耳的声音,身影缓慢消散。
“啊!好像忘了什么?”
王寻下落中听到吹来的风中带来这样的感叹。风带起他的头发扑得脸生疼。在即将摔得粉身碎骨的时候,王寻还在冷静检查右手的拇指与尾指多出的两个戒指。一个银色,一个绿色。尾指上的银色戒指中东西很杂,琐碎而温暖。不过现在还是该看看绿色戒指,他可不想如了他的意。
从绿色戒指中拿出一个果子咬一口,从银色戒指中找出一简修时间的功法《灵夕诀》,按照功法运转体内在筋脉中乱串的灵气。因为筋脉过于细弱,无法承受过多的灵气,修为只能在不断爆裂修复中上涨,等到他将那一口果子的灵气驯服,已经成了血人。王寻没将那断筋裂脉的痛苦放在眼里,痛苦只要多了就会麻木。虽然他现在的身体似乎并不适合承受这样的疼痛,太细弱幼嫩。可那又如何,他绝不求他。他知道他在。又咬一口果子,继续在疼痛中修为上涨迅速。
看着银月在南方落下,王寻已经筑基,可终究无法在这样的下落中保住性命。
安离熙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只是想给那个不乖的小孩一点教训而已,等他求他就会伸手,却没想到这小孩倔成这样。看他做下那些罪孽的时候也没有死撑的样子。是因为知道他不可能杀他吗?安离熙看着一团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样的孩子,他实在不想伸这个手了。太脏了。他徒儿只是有可能脏了他的地,都让他弄了个不会再拉的筑基。他,就更没可能了。虽然这只是挥一挥衣袖借一把风的事。“把你自己弄干净,我就借你一把风。”
风带来的声音如在耳边响起,王寻根本没理会,只是继续吃果子修炼。离地面越来越近,生命对生的渴望总是强烈得可怕。王寻对于身体中充溢的对死亡的恐惧很熟悉,每个世界都会经历那么两三回。从不会有谁能救他,能救他的只有自己和哥哥。
翻身俯视着越来越近的地面,仔细寻找活命的希望。冷静的在银色戒指中找寻这种情况能够用到的东西。戒指中的东西很杂,什么都有,有各种衣服,外穿的内穿的,都闪着灵光随意取用,应该都有防护作用。有各种玩具,从一岁孩童的摇铃到百岁之龄的琴箫,也是灵光闪烁。有各种灵药灵丹被放在药瓶药盒中保存药效。有各种灵器宝器攻击的,防御的,飞行的,困人的无所不包。有各种吃食,他相信只要他哥那里能吃到的都不会少。有各种功法玉简,以风、雷、木、时间、空间为主,其它虽然也有些,都只是了了几种,玉简太多,他只是随意从时间功法玉简中拿出一个修炼,其他没再看。
他需要的是马上能用的,王寻的注意力从始至终都只在那放着各种玩具的地方。衣服他随便拿了件穿在身上,正要将那个叫做‘在哪都能玩的秋千架’拿出来,他只是需要将落下的速度稍微减慢一点,就能活下来。却是没想到不用他出手了,身下的风已托着他飘飘悠悠的落下。
看着白净的手掌,他想他不用感谢他良心发现了。他该感谢的是他娘准备的衣服自带清洁功能。是的,他承认的娘从来只有那个唱童瑶给他安慰女人,何况他生了哥哥,自然是他娘。
从戒指中拿出靴子穿上,“我哥他,眼睛是不是有问题?”王寻早就有这样的疑问。他与哥哥联系的时候从来都只能听到声音,各种声音。心跳声,呼吸声,说话声,喝水声,拒绝吃奶的哭声,尿床了的屏息声,学爬时的膝行声……因为他们时间不同,他的时间比他快太多,他的一年临八月他已过了百万年。他的每时每刻每分每秒他比他要熟悉得多。他知道他身边所有以声音呈现的事。直到三年前,他转世,就再不曾扯动他与哥哥的命运线,这一次除外。
他以前没有命运,不知道拨动命运需要代价,直到转世后拨动他与母亲的命运线。他想知道拨动与不同人的命运线有没有什么不同。然后他发现他对母亲怀胎十月的感激与三个月的辛苦养育记忆和感情都没了。他知道她是他母亲却也只是知道,在他再次看到她的时候,她让他叫娘,如此而已。从他转世到他拨动与母亲的命运线他对母亲的所有感情记忆都没了。而他得到的是看到他母亲一生命运的一眼,从出生到死亡。
他不敢再拨动与哥哥的命运线。至此之前他从不曾怀疑他与哥哥联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他因他诞生,在迷宫中他陪着他,他们只有彼此,那么熟悉,他们曾意识融合为一,他就是他。难道自己与自己联系需要代价?他一直以为他与他就在一起,会一起出生。直到哥哥出生他却依旧在命运中轮转,他知道他们被分开了。这也没什么,他还是能知道他的每时每刻。转世之后他也可以去找他,他知道他在那里。
王寻摸着耳钉,这样声音可以更近些。他对哥哥眼睛的疑惑直到这次发现娘准备了所有东西,却只有书籍不存在。不过这也可以用玉简来解释,却终究有些牵强。
安离熙从以命运线为通道来到这里后就发现这里没有一丝他能吸收的能量。这里有的是另一种力量,他从未见过。能够在这里看见霜月,说明离零华界域不会太远。可他从不知道有这个地方,没有听说过这种能量。虽然不能吸收,运用,他也可以看出这是一种不输灵气的能量。而他来到这里这么久还没有强者到来的情况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不在了,或关起来了。一种是没有,至少没有可以发现他的强者。以这里能量并不比灵气弱的情况看,强者不会少。以他境界没有丝毫压低的情况看也不可能出现无法晋升的情况。那就只有一种情况了。在这里,以这种能量修炼到相当于化神境的时候,就不在这里了。他一直在找化神境以上的能量体,可惜并没什么发现,不管是人形生命,还是兽形生命,植物生命都没有化神境以上的能量体。为什么不已人来称呼?因为他发现了那个小村庄,人来人往的小村庄,还是那些人,同样的事,那位母亲又怀孕了,就是不知道会生出什么来。
看着下面干干净净的娃娃穿上鞋,安安静静的站着,倒是个乖小孩。
招手将他提起。离开这诡异的村,诡异的山,诡异的水,诡异的城镇。刚才那么大的响动,一点事没有不说,死了的都活了。手中的凝罪石可没有忘记之前那场波及不小的罪。也还记忆着村庄被害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