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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起点转折

大裂缝之底,红亮的岩石浆在缓缓流动,不小心碰到石头掉入大裂缝时,下坠的石头半天也没能到达低端,久久之后才会激起点点星光。

大裂缝空中飘浮着许多巨石,冬夜听爷爷说过,会飘浮的石头,是因为里面封印着一种珍贵的宝石——浮石,所以能抵制着重力作用。

浮石是修士锻造飞行御器的材料,其种类有不少,品阶也分许多档次,早几年,冬氏家族的宝库里还有一块冬震早年留下的天玄石,天玄石便是浮石中常见的一种。

眼看着这么多宝物在空中飘浮,冬夜观察了半天却没有什么办法能得到,心里有些不甘,然而再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他心里对宝物的渴求便又淡了下来。

眼下生存才是最紧迫的事,然而看这情形,费尽周折来到了这里,挡在前面的竟然是这样一条死路,内心有种虚脱无力的感觉。

来到这里,他已经是精疲力倦了,如今若要往回走,他真不知道自己将何去何从。站在大裂缝边缘观看了一阵裂缝中的情景之后,冬夜缓缓端坐下来,失望和困倦驱使他缓缓闭上眼睛。

他不想再走了,现在最想要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一切都等睡醒恢复体力之后再说吧。

时间缓缓过去,睡梦中的冬夜仍然能感觉到大裂缝中升起的一股股热流,那有着许多浮石飘动的巨大裂缝一直停留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很久之后,困乏使冬夜不愿醒来,此时时间已经过去几十个时辰。他知道自己睡在这里已经很长时间了,但是身体本能却不愿就此醒来,他实在太累太困了。

“你比我意料的要早到,不错……”

一个森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冬夜猛然惊醒。

这个声音冬夜并不陌生,这正是自己漂流在暗河即将昏死过去时传进他耳朵的那个声音,只是这声音今天听起来比上一次要清晰真实的多,上次的感觉是如梦似幻,而这次,虽然自己也处于梦境之中,但是这感觉比清醒的时候更真实、可怕。

声音一传进耳朵冬夜就立刻睁开了眼睛,然而眼前什么东西也没有,他观望了四周一眼,周围也没有什么人或什么魔鬼在面对着他。片刻时间过去之后,大裂缝之中缓缓升起一个人影,人影站立在一件用肉眼看不真实的飞行御器上,侧身面对着冬夜,然而,将这个人影称之为“人”,冬夜内心里都有一种莫名的不认可。

因为,冬夜有种错觉,觉得这个人随时都会融进虚空中消失不见,甚至觉得这是个由虚空组成的虚人、或鬼魅。

而冬夜之所以觉得这是一个人的身影,是因为这个物件有着人形的身躯、头颅,最重要的,这个物件露出了一只人类的手掌。只是那手却苍白如雪,冬夜还想再看到更多一点关于这个突然出现的鬼魅一样的人的特征,然而这个人除了一只手露在冬夜眼前外,其余的任何部位都被笼罩在一件黑色的斗篷内。冬夜想等着他转身面对自己,那样也许就可以看见这个鬼人的脸蛋,也许不是人类的面孔,也许那只是一具只剩下骷髅的鬼怪……

然而,直到这个出现的“怪物”伸出那双苍白的手把冬夜拽上那飞行御器,又向大裂缝中飘落而去,之后又在大裂缝中急速转向,冬夜眼看着自己被带离那岩浆流动的“河”很远距离,直到再也看不见岩浆河,感觉不到那河的热流,那张他想看见的脸一直没有转向他。

整个过程,冬夜没有丝毫惧怕之意,经历了许多周折的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惧怕,他只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掌握在这个“鬼怪”的手里,抗拒不得,也逃脱不得。

被带着在空中急速变换着方位,最后被带入没有丝毫光明的黑暗,身体还一直飞行着,爬升着,那感觉就如同在时空中穿梭一样,速度快得感觉不到风速,直到灿烂星空出现在眼前,空气温度几经变换,之后,他们着地了,而此时,冬夜听见了虫豸的声音,闻到了久违的清新空气。他知道,自己终于是离开了那可恶的黑暗世界了,但是现在在这光明世界里是黑夜,所以才看不到光明,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向那个神秘“鬼人”询问:“我们离开了黑暗世界了吗?”

冬夜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久久之后,“鬼人”道:“往后的生命时光,你就属于这里,你的一切都将属于这里,直到,你生命的终点。”

“不可以离开?”

冬夜没听到回答,而是被带着继续前进着,直到眼前不断出现人类建筑的痕迹,此时他可以肯定,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黑暗魔窟,到达了某个人类聚居地,可是,这个“鬼人”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上次离开迷雾荒镇,冬夜确切的说是被拐卖的,而今天,这个如魅影般的人带自己来这里会是什么目的?

他只能先跟随着后者,到时候见机行事了。

最终,他们进入了一个院子,院子极其宽敞,但是却简陋安静,除了一坐宅子以外,没有其它任何摆设。进入那宅子后,宅子内突然缓缓亮起一盏油灯,令冬夜不安的是,这油灯的燃料竟然是邺水,普通人家是无论如何不会以邺水为燃油的,这“鬼人”……

“鬼人”似乎察觉到了冬夜内心的波动,但是却不做丝毫解释,而是命令冬夜在宅子中心的一块巨石上盘坐下来。

冬夜这时才注意到这个宅子内的情景。

这整座宅子就是一个大厅,大厅内除了最中心一块巨石以外,还有一张躺椅、一张吊床,躺椅和吊床都是以竹子精制而成,极其美观,但是那吊床上却没有任何皮褥之类的东西。

除此以外,宅子的地板、隔墙、窗户等等,那材质都是楠木,一切看上去是那么清雅、舒适。

打量了屋子内一番,冬夜把目光转向“鬼人”,而这一次看向鬼人,他终于是瞧见了“鬼人”的面孔。

看到这张面孔时,冬夜的心脏不出乎自己先前所料那样悸跳了一下。

准确的说,他并没有看见“鬼人”的脸,看到的是一张面具,一张令任何人看到都会不安的面具。

那是一张银亮的笑面骷髅面具,那面具像是有着生命一样,与主人的眼睛融合为一体,看到这面具的人,没有谁会不感到诡异,没有谁会不因此而惧怕、不安。

这样一张面孔,让人内心唯一能想到的,是恐怖、死亡。

冬夜的遭遇足以让他平静面对任何恐怖的事物,足以令他能淡定的面对死亡,但是此刻,他仍然不可压抑的有了一阵悸动。那是一种惊怕。

屋子内的邺水油灯平静的燃烧着,然而“鬼人”却通过油灯感知到了冬夜内心的波动,于是开口道:“心乱了?”

冬夜不语。

“这几天,你就住在这里。”鬼人继续道,“这里很平静,也很安全,从今天开始,你要慢慢学会面对平静、寂寞,学会一个人的生存。”

“这是哪里?”冬夜道。

“这是一座小镇,也是我的固定住所。”

“你就住在这里?”

“不要问我一些没用的问题。我救你的时候,已经跟你说过,再要活下去,你就是一个无亲、无家,甚至没有自己的人,现在的你,已经完全属于修罗殿,只有修罗殿才可以决定你是死,还是活,修罗殿可以随时叫你去死。”

修罗殿?冬夜又一阵心跳加剧。

这三个字,冬夜并不陌生。天地极其玄奇,无奇不有,而修罗殿,在传说中以及人们视界里,那是东州天地间的死亡执行者,他们无处不在,传说天地间没有修罗殿杀不了的人,如果谁成为了修罗殿的目标,那么这个人唯一而注定的结果,那就是死亡。

它有着天地间最广泛而精确的情报网,天地间存在的任何人、任何事,对于修罗殿来说都不是秘密。谁都可以请修罗殿为他杀人,只要你有足够的财富,只要你有修罗殿看得上的东西,修罗殿杀任何人,不需要任何理由,唯一需要的,就是财富。

有人说,杀手是天地间最古老的职业,而修罗殿代表的,就是天地间最可怕的杀手,他们不与天地间任何势力任何门派联盟,不像任何门派任何势力那样霸据一方,却是天地间谁都不可忽视的特殊势力。

“你是第四十八个被我带到这里来的人,但是前四十七个人都已经死了,希望你能活得长久一些。”

冬夜内心抑制不住悸动。

修罗殿的人的死亡几率有那么大吗?

“现在的你,还不算修罗殿的人,想要真正成为修罗殿的人,还要经过几次考验、筛选,从现在开始,你要面对的,就是死亡,死亡,死亡。”

“想要成为修罗殿的人,还要经过筛选?那筛选不上呢,结果会怎么样?”

“死亡。”

“你会杀了我?”

“杀你,还轮不到我。”

冬夜静静的坐了几息时间,想要继续询问什么,却没能再问出口。

“鬼人”继续道:“再过三个月就是修罗殿新人试炼时间,你有三个月的准备时间,在这三个月里,我会教授你生存和杀戮的技能,能不能在三个月后的试炼中活下来,就看你自己。”

冬夜丝毫没有怀疑“鬼人”的话,他知道,现在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其它的选择,唯有按照“鬼人”的要求一步步往下走,他逃避不了,也反抗不了,用“鬼人”的话说,从现在起,他已经不属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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