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滔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也就是，从进入房间，或者说被带到天灵圣地开始，自己的行动就在被故意的引导。
他们让自己发现母亲和天灵圣地的关系。
他们让自己参与了万灵广场的布置工作。
他们让有根、小恶魔和楚盈月与自己产生摩擦。
他们刚刚就用极其不可理喻的手段折磨自己企图让自己做出他们想要的反应。
可以说，他们几乎成功了。
想到这里，陶滔的脑门上冷汗渗出，他开始不确定母亲的遗骸究竟是因为他的原因还是基于对方的某种手段目的才能夺回的。
“怎么？这就害怕了？”灰发修士不经意的问。
陶滔依旧看着对方的眼睛，那双黑色的眼瞳深邃而神秘，仿佛不见底的黑洞，无论他怎么挣扎，都不能摆脱对方目光的控制。
“我不会答应你的。”陶滔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说，现在他已经能够控制身体不再颤抖。虽然手脚依旧麻木得不像是自己的。
“我还没有问，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灰发修士对陶滔的表现并不惊讶，也没有半分兴趣。陶滔发现，如此状态下的灰发修士，才是他的真面貌：冷酷、智谋、强大、严谨、不容违背……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回答应的！随便你折磨我。我也不会屈服。当然，我肯定不会再寻死！只是，若是我有机会逃脱，你施加在我身上的磨难，我回百倍、千倍的报复回来。除非你杀了我……”陶滔冷静的威胁，他当然只是在陈述事实，这个他冷静分析后的事实，苍白、无力，但发自肺腑！现在他只能选择忍耐，而唯一可以反击的就是，对方显然不能杀他！
“不愧是魔物，威胁起天灵圣地也丝毫不会手软。”灰发修士的双眼眨动很慢，慢到陶滔能够从这个动作看到对方根本无视自己说了什么。
“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被永远关在鸿蒙空间里，没有报仇的机会。这还是因为你母亲的原因才给你的待遇。二是继续接受炼化魔根的刑罚，努力成为一个正常人。你同样不能报仇。”
陶滔没有问为什么。对方给出的两个选项他都不想选，不能选。
“保持沉默并不会给你时间。你挣扎的唯一结果就是不单要持续接受炼化魔根的刑罚，还要被一直关在鸿蒙空间里。”灰发修士似乎并不着急，仿佛在说已经确定了的事情。
“你明知道我不会答应的……仙师，你想做什么就做好了。既然阻止不了你，但是我还能相信自己，坚持自己。”陶滔用无畏的目光迎向了黑沉的眼瞳，用母亲的叮嘱武装自己。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陶滔坦然的等待对方的行动。不管是继续那种抽筋剥皮的刑罚，还是把自己扔到空无一人的地方，他都不会做无谓的抵抗。他突然间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这两个选择都会给他带来更多的时间，而对方，之所以说了这么多，就是要逼迫自己主动的接受魔根的炼化……
但是，陶滔并没有认为自己“真的”发现了对方的弱点。他已经明白，对方“暴露”出来的弱点，恰恰是他希望你认为是的弱点。
天灵圣地的每一个人，都令他有种看不透的感觉。有根的趋炎附势而透着小心，小恶魔的变化无常又惊艳绝伦，灰发修士的冰冷严酷和暴躁蛮横，白发老修士的神秘态度与高深莫测，还有楚盈月，她真的是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般友好和善良吗？
“仙师，若是在不违背自身原则的前提下有我可以帮助的地方，后进……我是愿意做一些交易的。”陶滔终究耐不住沉默，试探的说道。
灰发修士的目光似乎隐含着整个天地之力，虽然压迫性依旧也有些神秘，但是盯着这样的目光看久了……也是很无聊的。与其这样，被关着或者被炼化魔根，也许对自己更有意义。当然，陶滔也不喜欢自虐。
又是良久的沉默。陶滔见对方一直不肯有所动作，不打算继续玩干瞪眼，他开始轻微的把目光向上快速移动，瞥了一眼头上的光是如何出现的，他丝毫没有去想这个动作会有点像在翻白眼，但是，谁说他不是故意这样呢？
这间屋子唯一的光源就来自于头顶。而上方并不是像外观那样还有一层阁楼，而是直通房顶，椽木支撑了上方透明的板子，陶滔不知道板子的材质是何物。但是晶莹剔透的清晰可见蓝的发紫的天空，在房屋外面还有几块镜子一样的东西，以怪异的组合方式将阳光反射到屋子里。
陶滔就这样迅速在灰发修士与头顶之间来回移动目光，到了后面，干脆直接仰起头，盯着上面直瞅，不过依旧看不出一个所以然。那不像是灵阵。也没有灵力的波动。但是这里面为什么要叫启灵阁呢？这些光有什么用？
“仙师……”若非对面的灰发修士眼睛还会眨动，陶滔一定认为对方已经神游方外，不在此间了。关于这种神秘的现象，修灵典籍中并未证实真正存在。
陶滔决定不等。他打算把这启灵阁里游览一番，若是对方依旧没动静，就打开门出去。也许外面的有道能够说几句话。现在的感觉就像灰发修士举起了打人板子，打了几下，然后高高举起，又迟迟不肯落下，令人心惊胆颤。陶滔对这种游戏已经心生厌烦了。简直太孩子气了！
陶滔走了一圈，屋子里面的墙都是洁白一片，什么东西都没有，哪怕是污痕裂缝都见不着半分。他没有用手去摸墙面，生怕惊动到灰发修士。但是，当他斜眼瞥灰发修士的时候，才发现对方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吓了他一跳！
这灰发修士就像一具长着眼睛的傀儡，令人不适，有些毛骨悚然。但是陶滔又不愿意惹毛了对方自讨苦吃。陶滔没有犹豫，准备开门逃跑，但是对方果然发话了。
“你就是一只泼皮无赖的猴子。用这等耍赖的手段，是料定本人不会拿你怎么样吗？”灰发修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就像是白干水。并不是妥协。
“仙师。你不要浪费宝贵的时间在我身上了。你打算把我怎么着，我都认。技不如人，没有什么好说的。”陶滔转身拱手道。
“你有技能吗？自以为有一点小聪明，然后学着一些无赖劲，就以为没有治你的法子了？”灰发修士的衣衫不知道何时又开始动起来，陶滔心中一凛，准备迎接对方的怒火。
果然，陶滔的双手被灵力束缚起来，然后被提过头顶，身体拉高悬挂在半空中，又被慢慢拉回灰发修士的身旁。当他心满意足的能够和灰发修士的黑眸平视时，却下意识的憋住呼吸，将脸扭到一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