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迟言睡得很不安稳,脑海里一直回响着秦墨的话。这个男人,他绝对是故意的,从始至终就是为了看她出丑。她差一点就忘了,之前在Seven,他的态度简直可以用恶劣来形容,真是想不通,自己到底是被他哪点吸引。想到这里,迟言更是气愤,她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甚至打算给秦墨打个电话,问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正当迟言准备拿手机的时候,才想起她的包落在公司了。迟言有些懊恼的捶着床,她怎么就那么倒霉呀。
叩叩叩——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谁呀?”这么晚了,会是谁。
“我,老张。”这熟悉的声音不是老张还能是谁。
迟言顾不得心中的疑惑,她跳下床走到门口。开门一看,只见老张穿着一身白蓝条的病服,手里举着根钢管,上面插着输液瓶,笑嘻嘻的看着迟言。
“老张?你这是怎么了,又病了?”迟言看着老张,没想到才一月不见,这老头竟然瘦了一圈。
老张摆摆手,满不在意的说道:“不碍事的,我这病来来回回也就那样,都习惯了。”
迟言将老张扶进病房,心疼道:“还说没事,你看你这手臂,上个月还有点肉,现在都只剩骨头了。”
越说越伤心,迟言竟然有些哽咽。
“哎呀,你这丫头,哭什么,又不是人没了。再说了,我这病你又不是不知道,等过去这段时间就好了。”说着,拍了拍迟言的肩膀宽慰道。
“你以前发病哪会像现在这样瘦呀,是不是病情恶化了,医生怎么说?”
“医生的话随便听听就得了,左不过是什么放松心态、锻炼身体,我都听烦了。”边说着边伸出小拇指在耳朵里面掏了几下。
“你什么时候又听过医生的话。”
老张笑笑,没说话。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觉已经十点过。
“得勒,你也赶紧休息吧,年轻人别玩太晚,等你到我这岁数,就知道后悔了。”老张捶着背站起来,絮絮叨叨念了一阵,回病房去了。
迟言送走老张,想起他瘦弱的模样,总觉得放心不下。她披了件外套,走出病房。在走到值班室的时候,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迟小姐,您要找医生吗?”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
迟言转过头,发现竟然是下午的女护士。
“你好啊,还真是巧。”迟言笑道。
“这么晚了,您是哪里不舒服吗?需要我帮您叫医生吗?”护士小姐急切的问道。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跟医生打听个病人。”迟言看着女护士一脸的担心,稍稍后退了几步,她还真是热情。
“这样啊,医生巡房去了,您在这坐一会,他很快就回来。”说着,搬来一张软凳,招呼迟言坐下。
迟言有些受宠若惊,她的面子应该没这么大吧,转念一想,秦墨下午来过,想必是他的功劳。
就这样坐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见到医生的人影,迟言正想着要不要先回房休息,就听到值班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是,我马上联系他们,好的。”护士挂完电话,转头吩咐迟言先回房休息,就提起药箱向外跑去。
“护士,发生什么事了?”
“16床的病人突发休克,我要马上赶过去协助,迟小姐,今天可能见不到医生了,您先回房休息,等明天医生们上班了您再过来吧。”
迟言虽然点头答应着,可她总感觉心里一直不踏实,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站起来,循着护士的身影跟了过去。
病房内,医生和护士正在对一名患者做紧急抢救。
“昝医生,病人心率下降过快,血压也在下降,呼吸出现困难。”
“黎玥,推0.5mg肾上腺素。”
“是。”
迟言站在病房外,看着里面忙碌的样子,不好打扰他们,只当是自己想多了,摇了摇头准备回房。
“医生,病人似乎没有太大的求生意志,心率还在掉。”护士焦急的说着。
众人有些手足无措。医生冷沉片刻,事到如今,只能拼一把了。
“张泽霖,你听着,外面有多少人想要活下去,但是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可你不同,你还有很多时间,还能看这个世界,难道你就不想见见你的家人、你的爱人、你的孩子吗?”医生的话响彻整个病房,迟言却顿了脚步。
张泽霖?
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是老张!
迟言猛然回头,她浑身颤抖着,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一切。
“昝医生,还是不行啊,这样下去恐怕要下病危了?”
“再推0.5。”
“是....是。”
迟言缓缓走了进来,看着眼前闭着眼躺在床上的老张,想起一个小时前他们还开着玩笑,可现在竟然就要面临生离死别。
黎玥见迟言竟然跟了过来,急忙想要拉她出病房,迟言退后半步,挣脱开她的手,直接跑到老张的床边。
“老张,你给我听好了,在这个世界上谁都不能轻视生命,包括你,你没有资格去践踏其他人都梦想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请你,我恳求你活下去。”迟言不顾一切的喊着,使得在场的人无不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
“迟小姐......”
“老张,你不要忘了,老爷子还在家里面等着你,你可是他惟一的儿子,难道你忍心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是要逼死他吗?”迟言越说越激动,她走到床前,用力握住老张插满输液管的左手,“你不是说你这辈子有个永远都亏欠的人吗?你不是说一定要找到她向她赎罪吗?你不是还要找你的女儿吗?你现在在干什么,找死吗?别以为我会替你完成心愿,你的事由你自己去做,不要像个死人一样躺在这里,你起来啊。”
“昝医生,病人心率正在回升,血压也在逐渐恢复。”一直关注着仪器变化的黎玥突然喊到。
听到这个消息,迟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迟小姐,麻烦您出去等一下,可以吗?”黎玥扶起迟言,礼貌询问道。
“好。”迟言木然的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几分钟后,昝医生带着护士走出病房。
“医生,老张他怎么样了?”迟言急切的站起来询问,却发现眼前的医生竟然如此年轻,简直就像刚毕业的学生。
昝沐年看着眼前这个被吓坏的女人,耐心解释道:“他现在暂时脱离危险,不过后续还要观察,如果再出现这种情况,就很难说了。”随即,话锋一转,“你是他女儿?”
迟言摇了摇头,“不是,他和我可以说是朋友,但我一直待他如自己的父亲。”
昝沐年了然的点点头,“他的心脏已经严重衰竭,随时都有生命危险,院方一般会建议家属考虑手术,但就我个人而言,是不太建议的,病人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如果强行手术,很有可能面临严重休克,甚至死亡。”
迟言认真听着昝沐年的每一句话,可她却没有权利决定是否要手术,而有权决定的人一个昏迷不醒,一个年老痴呆,该怎么做她完全没有主意。
“迟小姐,你现在先不用做决定,等病人醒来后你可以咨询一下他的意见,毕竟,命是他的,该怎么活得由他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