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谱新词强说愁。华景波平素青春飞扬笑语不断,的确没有一丝丝心有千千结的样子。
华景波虽然也喜欢到萧寂的小屋去,不过总是静静地看着萧寂读书,看着赵恒锋练字,看着林之永沉思。他似乎很为萧寂他们觉得累,所以在即将离开小屋的时候,喜欢说:“外面的阳光很好,为什么你们不喜欢出去见见阳光?你们这样既闷又累,小心把无限春光消耗殆尽。”
自从他偷偷借走萧寂的书被侦破以后,萧寂就开始留意他的行踪了。
萧寂讯问过他:“你把我的书借给谁了?”他铁嘴钢牙,自言自语似地说:“当然是我自己看了,还能借给谁啊?”
萧寂不会被他轻易搪塞过去,接着讯问:“你说是自己看了,那么你给我讲讲你读到了什么?”他早就成竹在心,居然把那几本书的内容复述出来。
不过从他的不住闪动的眼神看来,萧寂有理由相信他根本就没有读过那些书,他之所以复述出来,是因为有人早早就讲给他听了。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很聪明的人记忆力都很好。对此,萧寂有经验,也有发言权。
但是萧寂没有证据拆穿他,所以只能变换策略,从自己写的那篇东西入手讯问他:“我写的那个东西,你给谁看了?”他依旧从容不迫,振振有词:“你写的那个,我也没有给什么人,是别人从我那里偷着拿走的,我可是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也没有神目如电的功夫,我不知道是谁,也猜不出是谁。”
在他的拒不配合的情况下,又没有其他人证物证,萧寂难以顺藤摸瓜,迅速告破,不得不暂告休庭。
苦心人天不负,三千越甲可吞吴。在萧寂的坚持不懈侦察下,一个黄昏,他终于看到了终结此案的曙光。
那个黄昏,夕阳沉沉如酒,余晖渺渺如烟。
萧寂在校园外散步回来,就看到了华景波夹着一本书在校门前站着,似乎是在守候什么人。萧寂远远地停住了脚步,隐身在一株大树下,凝神观察着校门前的动静。
过了有一会儿,有一个萧寂并不认识的女生推着自行车从学校出来,并且轻舞飞扬一样朝着华景波走去。
她是谁?她就是华景波的同谋么?萧寂的心情像夕阳一样沉醉,这是即将大功告成之时的沉醉。
华景波迎着那个女生走过去,似乎说了几句什么话,就把书交在女生的手中,自己接过了自行车骑上,等着女生坐上自行车后座。
夕阳照在他的脸上,躲在树下的萧寂看到他的脸上仿佛也带着夕阳般的沉醉。那似乎是即将踏上爱情起点的沉醉。
自行车冲开黄昏的轻风,画过一道彩虹,轻灵如同悠长的相思一般迅捷远去。
萧寂丛树下走出来,嘴角溢出懒散却意味悠长的微笑。他已经准备结案了。
不过有一个疑点在他脑中闪过。现在似乎已经找到华景波把不问自取的书借给这个女孩的如山铁证,但是自己写的那个东西出现在班级里的女生中间又如何解释呢?
难不成是这个明显是外班的女生瞒天过海,把他写的东西传回自己班级的女生的?这好像解释不通。
解释不通的事情,无疑需要萧寂再大胆假设小心取证,通过绝不言弃的精神予以侦破。
萧寂走回校园,在操场上碰到了独自漫步的华景芳。
华景芳此时此刻在操场上出现,并没有引起萧寂的任何丰富联想,这是作为爱情侦探的萧寂的疏漏之处。
华景芳和萧寂是老乡,不过很少有接触,彼此都如同一缕晚风一样,平时匆匆而过,不留痕迹。
现在他们不期而遇,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打过招呼后,萧寂正准备回自己的小屋,华景芳突然喊住了他。
萧寂奇怪地看着她,她含蓄地笑了笑,说:“什么时候把你的珍贵藏书借给我看看,可以吗?”
萧寂现在可以肯定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听到她说借书,竟然还是等闲视之,没有发觉出有什么需要特别留心之处。
萧寂说:“当然可以,我想我的所有藏书都愿意为我的同学加老乡效劳。”
华景芳不禁莞尔,说:“人们都说喜欢藏书的人都视书如命,不喜借人,没想到你会这么慷慨。”
萧寂说:“我虽然视书如命,不过还是愿意把好书传诸同好。”
昨夜星辰昨夜风,昨夜的风散尽,清晨的阳光送回来了华景波。
在食堂用早餐时,萧寂和骆风都用审视的严肃目光盯着华景波,盯得华景波心惊肉跳,自己都从心底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罪人。
骆风沉着声音问他:“昨天你和谁出去了?你向萧老大和我汇报了么?”
华景波意识到东窗事发,再拒不交代已经难以过关,嘻然作笑,说:“我交代,我交代。不过我的交代是有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