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寂几乎不知道林之永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有些累了,仰起头,就看到林之永正在倒水沏茶。
茶是林之永买来的,热水是林之永打来的。
一杯暖茶放在了萧寂的面前,林之永说:“喝茶是件雅事,你这个读书人正合此道。来来来,请用茶。”
萧寂很有些不好意思了,起身说:“怠慢了同道,真是罪过。”
林之永笑着说:“怠慢同道,倒可以谅解。千万不要怠慢了佳人,那可是风流罪过,你这个读书人承担不起。”
垂眼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萧寂的手稿,说:“有大作将出,一定要传诸同好。”
萧寂想了想,说:“这是个好主意,我的这个东西已经修改过了,你若是有时间和闲暇,帮我看看,也好给我一些意见。”
林之永没有推却,说:“好,我欣赏一下。也好真切地见识见识白衣萧郎的文采风流。”
他无心中的一个“白衣萧郎”甫一出口,萧寂竟然有些痴了,喃喃着:“白衣萧郎,白衣萧郎,好名字,好名字。”
林之永陡然也觉得“白衣萧郎”的确是妙语天成、无意得来的好名字,便说:“你既然觉得好,就送给你了。”
此时节,有风吹进小屋,茶香散开,袅袅如梦。
两个人以茶代酒,居然也喝得意兴湍飞,谈得风生水起。
不知不觉间,天色暗了下去,小屋里一片梦幻。
林之永打算告辞,却见萧寂仍有余兴未尽,脸上浮动着一抹不舍之意,就哈哈大笑起来,说:“话是说不完的,时间也是用不尽的。不过,有些事情适可而止,不可过了。过犹不及,我们还是采取孔圣人的中庸之道吧。”
疏懒的萧寂也大笑起来,说:“你这么妙的人,如果没有女孩子情深一往以身相许,真是天理不容。我萧寂第一个和彼苍者天给你讨个公道。”
林之永神情神秘莫测起来,咄咄目光空蒙悠远,说:“情深一往则可,以身相许不必。有些爱,不一定非得说出口,在心底酝酿更会妙不可言。”
萧寂听了他的话,警觉起来,盯着他讳莫如深的眼睛,说:“有什么人在你心底,对么?”
林之永含蓄地笑了笑,说:“你过于敏感了,这是你的长处,当然也会成为你的短处。”
林之永拉开门走了,萧寂看着这面轻轻被合上的门,陷入了沉思之中。
萧寂很晚才回到宿舍,当时宿舍楼渐渐趋于寂静。
林之永还没有上床,正在读一本杂志,看到萧寂回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萧寂走到他的床边,歪头看了看他正在读的杂志,那是一本当年发行量很大的南方的刊物。
他正在读的是一篇小说,名字叫《爱,很难说出口》。
萧寂看到了这篇小说的名字,轻轻一笑,说:“爱,永远不会那么容易,不过,说出来总比隐藏在心里好一些。”
林之永合上杂志,斜倚着,目光幽深,有一声唏嘘从他嘴里吐出来。
萧寂那时看到他的神情有些疲惫,有些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