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是在两天后被他找到的。那是一个寒冷的黄昏。很多伤情断肠的故事都发生在这样寒冷的黄昏。
珊瑚从一家歌舞厅出来,虽然是一个人,但是左童坡知道歌舞厅里一定有珊瑚的朋友。
“这种地方,我们还是少来的好。”左童坡说。
“这种地方?这种地方是什么地方?”珊瑚问。
左童坡一时又哑住了。歌舞厅里传出了空渺而且迷离的歌声。
珊瑚看了看他,说:“社会就是这样的,你应该到了要为进入社会做打算的时候了。我们都已经不再是孩子了。”
珊瑚的话如同森寒的刀锋,割着左童坡的心灵。
左童坡是个好人,也是个孩子。这就是赵恒锋对他的评价。
萧寂在读着路遥的《平凡的世界》,这部煌煌大著他已经读过多遍。这个晚自习因为有人雀占鸠巢,把他的小屋征占了,所以他留在了教室里。
教室里很喧嚣,有各种的声音,他却听不清任何一种声音。这就如同老子所说的:大声希音,大象无形。
左童坡居然没有出去,一个人静静地在后排沉思。后排里,谭燕歌肆无忌惮地弹着吉他,唱着他作词作曲的一首情歌。
谭燕歌很希望得到同学们对他的交口称颂,弹唱之后,就斜着头瞥着泥菩萨过河一言不发的左童坡,问:“哥们的歌怎么样?是不是此曲本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左童坡微微发怔,不知道该如何接住谭燕歌的话头。
赵恒锋看出左童坡有些心意沉沉魂不守舍,替他回答了:“天下的情歌很多,如过江之鲫,但是与你的比起来,绝对无出其右者。”
谭燕歌很得意,他没有想到很喜欢给人泼冷水的赵恒锋会对自己大加赞赏,摇着头说:“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世间最难寻觅知音人,老赵可以说就是我的知音。”
赵恒锋嗤然一笑,说:“老谭说得对,世间最难寻觅是知音,小左现在是不是有这样的困惑?如果有,也不必当回事。”
左童坡对赵恒锋的话中有话,弦外有音,很是无奈,也很是痛苦,站起身打算出去走走。
赵恒锋严肃起来,说:“面对,是我们的必须课程。逃避,是我们的最大软肋。我的意见是,你应该面对,哪怕是非常难受的事情。”
左童坡又坐下来,看着赵恒锋,说:“我们能面对的事情也许不是很多,太多的事情也许难以面对。”
赵恒锋傲然地一笑,说:“没有什么事情不可以面对,没有什么问题不可以解决。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即使受了伤,也会强大起来。”
萧寂听到了赵恒锋的雄辩,回头向这边看了看,他不知道是什么事发生了,但是他意识到一定有什么事发生着。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季节,除了爱情,还有什么事会发生呢?萧寂给自己的回答是:未来。因为那时候,对于未来的考虑无疑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