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南明生摘下绸缎,睁开眼,那副黯淡无光的眼里,居然露出一抹亮色,“初沐”终于开始奏效了,但他不知道这晚来的复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现在可以分辨光暗,虽然只是一点,但这也给了他足够的信心。
“明生哥!”忽然,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是南迪,他抱着一床铺盖站在门口,笑吟吟的。
“我爹叫我来照顾你。”
南迪一溜烟地就跑到他边上,吵着要听笛声。
“明生哥,你知道吗,三个月之后云霁城有一场盛大的剑道会,会有很多女孩子参加。”南迪飘飘然,一想到那时的景象,他就犯痴。
“云霁城里,有那么多学剑的女孩子吗?”南明生停下吹奏,一时有些恍然。
“当然咯,特别是三汀,那里边有专门的女子学院。”南迪立马站起身子,自信满满,“三汀的女子学院可是方圆十里禁止男子入内的,不过尽管这样,我还是能打探到情报。”他摸了摸鼻子,得意洋洋的。
南明生尴尬一笑,他对此并不感兴趣。
“不仅是三汀,皇室,若谷,都会有人参与,特别是霁王的小女儿,长得可漂亮了。”南迪像是在勾引南明生,他真不知道南迪的用意何在。
“那很好啊。”南明生将树叶放飞,侧过身子,就准备躺下。
“生哥,你还不明白我想干什么吗,凭着你的才能和我的仪表,咱俩肯定能捞着不少姑娘们的芳心。”南迪的野心暴露无遗,他扯着南明生的手一直晃。
南明生心想,那天自己也无事可干,不如就帮他一次,图个高兴。
“三个月后?”
“嗯嗯嗯。”南迪见有望,一个劲地点头。
“说不定还能碰到哥你想的那个人呢。”见南明生还在犹豫,南迪拍了拍手,叫道。
“你也知道了?”
“嘿嘿,在下云霁城情报小能手,就说这方圆百里,那条沟里掉了个什么人,咱都一清二楚。”南迪又得意了一次,他生性贪玩,结交了不少朋友,这一来二去,遍及了这帝辎。
“哥,喜欢一个人没啥配不配得上,喜欢就是喜欢,感情和生活是两码事。”他讲起情爱来,竞不像个小孩。难怪南姗姗说在这方面他不及南迪,南明生心想。
“是啊……”这么浅笑易懂的道理谁都知道,可放在现实里,能分清的人,少之又少。
突然间,两人静默下来,南明生闷着心里的那种滋味,南迪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听南风刮过床边,烛灯闪烁。
南迪变得老实了,他的铺抵着墙,靠在墙上,渐渐变得苦闷起来。
“哥,你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我也有喜欢的人,只不过她地位太高,我高攀不起。”这个十一岁的小伙子终于吐露心声。
“说起来也蛮好笑的,她比我还小一岁,却那么强势,我什么都比不过她,像剑术……家世……”他说起话来,像个失了恋的老头,坐在冷木板上,一句一句地吐露追女孩不到的心声。
南明生没说话,其实他听得也难受。
“唉,本来我想这次剑道会能证明下自己的,可爹说咱们宁丘道场不参加。”不知为什么,总有股忧愁绕着他。
“也许有时候,我们除了给现实低头,没别的选。”南明生坐了起来,告诉他。
他没说话,把头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心底五味杂陈,南明生觉得他不像孩子,到像个纵横情场几十年的老手,却在一个女孩身上栽了。
其实南迪比他成功,他至少还能蹦哒,能折腾,能用他的地下情报网去探知关于那个女孩的经历。
“等等……”南明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你不是说咱们不参加吗?那怎么去啊?”
“嘿嘿,这是个秘密,不过你要是保证不告诉别人而且跟我一起去的话,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南迪突然又活过来一般,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小声说。
“那你还是不要告诉我了。”南明生又躺下了,弄得南迪手足无措。
“哥,我告诉你,那天你得跟我走。”他扫视了四周,然后凑近了,小声道。
“你说吧。”
“其实……”
南明生听完,虽然这个结果出乎意料却又在情景之中。
“南羽叔叔还不知道?”他看看南迪,这也是个坑爹的货,父子俩互坑。
南迪点点头,像个小偷一样又窥探了四周,“哥,你可别和外人说,这道场内外几十个个师兄弟我都没告诉,就告诉你一个人了。”
他虽看不见南迪真挚的目光,但那肉麻的口吻让他浑身不舒服,也许人生就是如此,苦完了就乐,乐完了就苦,谁在意谁,自己心底明白就行,追女孩子,不争朝夕。
“南迪,你知道我娘在哪吗?”南明生问了一句,在他的记忆里,似乎没有那个人的痕迹,只有手边绸缎,还留有一丝余香。
只不过,南迪并没有听见他问的事情,他伸起双手,打了个哈欠,就躺下睡了,他睡得很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南明生想想,也不愿再去打扰他,虽然他在南家有了栖身之所,却无父无母,总有一丝寄人篱下之感。也许这个世界还很大,但凭自己的能力,又能走多久呢,落云国?中部?还是更远的地方?
这些都还没来得及思考,南明生就困倦起来,躺下睡了。独留一盏香炉生烟,飘过万千浮尘。
……
夜半无声,于此同时,南家派出的几名剑士已达北方,翼族支部所在地。
“留石师兄,这……”五人中,一个男子上前,他的脸给黑布遮住,穿着夜行衣,但眼里还是忍不住露出一抹惊色。
这里原是一片百丈石林,翼族将房屋筑在石顶之上,夜半灯火,宛如漫天繁星,照亮了一方土地,衬出一片洞天。
可现摆在五人眼前的,却是乱火焚山,直冲天顶,原本暗下的天空,因为火光而照得透亮,残兵败刃,陨落石间,铁衣裹着白骨,其上焦炭与血肉丝连。一个不小的翼族支部,已化作火海碳尸。
“落云皇室和若谷,真他娘的不是人。”一个稍矮的家伙狠狠骂道,火光中,那面旗也烧尽了。
“看来,贞平亲王他们是最后到的一只队伍。”为首的长者远眺山谷,语气中带着些懊恼。
“我们还是先将火灭了,再看看有没有幸存的人。”青留石侧身而下,一行人先后跟了下去,漫天火光照亮了一行五人的身影,远远地,最后没入其中。
忽而一道劲风呼啸,在这火河中,劈开一条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