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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家中的烟囱里被人放了炸药

第二天早上,四娃坐在门口的矮凳上,边看书边想着自己到了马坪后的情形。中午吃过饭就去马坪中学报名吧,但不知道去了那以后,那里的学生会不会笑自己,说自己是从镇上回来而小看自己。记得自己以前路过马坪中学的时候,自己都是带着鄙夷的目光看着这所学校,想着学校里的学生不行,老师也不怎么好,而且学校占地面积那么小,明明就是个小院子嘛。然而,自己却要在这么一个地方上学,要和这么一群不爱学习的学生坐在一个教室学习。

“四娃,我听东东说马坪的报名费可以先欠着,你今天去报名的时候给人家老师说一哈,说过一段时间有钱了再给。”母亲边做饭边说道。

“嗯。”四娃不在意地答道,想着马坪中学是一个不用考试就可以上学的学校,那里的老师也应该是很没本事的那种,跟他们说话没什么可怕的(可怕其实是尊重的意思,若不尊重他们时就可以想说什么是什么,甚至可以撕破脸皮。),先欠着钱,到有钱的时候再给肯定不成问题。

“你报名的时候顺便问问,看那里有没有食堂和住的地方,你这病不能跑路,就在学校住一段时间,等病好了再跑灶吧!”母亲又说道。

“嗯。”四娃听母亲这么说,也想起夏雪大哥给说的事,说自己这病要是走得路多了也不行,更别说骑自行车跑灶了。

村里离学校不算太远,但也有五公里的路程,所以跑灶的学生得要骑自行车才来得及回家吃饭。自己不能骑自行车,也不能走太多的路,看来只能在学校呆一段时间了。

中午喝完中药、吃完饭,四娃去了马坪中学。本来母亲要父亲骑着自行车去送的,但想到路面不平,怕震得四娃肚子再疼起来,所以让四娃自己步行去了,说这样还可以锻炼下四娃的胆量。

在母亲的眼中,四娃是很胆小的,连鞋底虫都不敢踩。其实不是四娃胆小,而是他不愿意“杀生”,在办事情方面四娃都是很胆大的,只是他不愿让母亲知道而已。

去马坪中学的路有段距离,一个走得快一点的小伙子也要走三十分钟,四娃不敢走快,怕走得快了把阑尾炎的病挣得复发了,所以他走一段距离,坐在马路边休息一会。他就那样走一会闲一会,走了好久才来到了马坪中学。

马坪中学建立在马坪村的马路旁,整个校园看起来像个四合院,面东背西。虽然面朝东,但前面却是一座高大的山,看山顶时得仰着头。西面有一条小河,小河本来要顺着中学前面走过的,但到学校的时候走了个S形,在这个S形状的中间架了一座桥,学校就在那个S形的弯子里。

学校的三面都是二层的平房,靠近西面是最长的一排平房,也是靠近小河的那边,这些平房是学校的教室,空间比较大。这排平房的两边是较小的房间,有的是学校的图书馆,有的是库房,也有的是老师的办公室。当然,老师的办公室同时也是老师的住所。

校园的东面是高约四丈的砖墙,那也是学校的正面,在院子里它是那么高,但在墙后紧挨着马路的那边,路面离墙顶只有一米五的样子,个子稍高的人踮着脚就可以看到校园的全部。

与教室两边相邻着的南北面平房间,有个一米五见宽的过道,过道后面是一块较大的空间,南面的空间里是锅楼房和水房,北面的空间里是厕所。

教室楼的正中间是一根刚到二楼高的旗杆,有时可以想着借着这根旗杆从二楼直接滑到一楼,当然是没人敢滑下去的。

学校的大门靠近南面那排较短平房的末端处,是顺着马路面朝南的方向,而且与马路仅有一米五的高度,因此大门口距离校园的院子有一定的高度,所以在校园与大门口之间有个三十度的小坡。

四娃来到校大门口,透过大门看见高墙的墙角下停着一排堆放整齐的自行车,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想来里面的学生正在上课。

他走到大门口,试着推开大门走进去,但推了几下没推开。他看了下铁门,原来门上挂着一把大锁子。大门上有个小门,小门也锁上了。看到这里他反倒高兴起来,这就说明这个学校的管理还挺严格的,怕学生逃课连门也锁了。一个学校的好坏,不只是学校规模的大小和老师的多少,还要看这里的管理制度。

四娃开始摇晃着大门,为的是能有人来开门,可摇了很久也不见有人来开门。难道这大门要等到放学时才开吗,如果这样等到放学,那得到什么时候啊。他朝四周看了看,见大门口扔着一块砖头,于是走过去捡起砖头,走到大门前,见四周没人,便使劲砸了两下大门,等了一会还是没人来开门,于是他又砸了两下。

就在四娃等了一会准备敲第三次的时候,靠近大门平房一端的一个小门里,走出来一个和大哥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留着中分发型,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四娃见有人出来了,忙把砖头扔在了一边。

“你干嘛啊?”那人生气的问道。

“我来报名的。”四娃冲那人笑了笑答道。

“你刚才是不是用石头敲门了?”那人依旧生气地问道。

“没有。”四娃立即收揽脸上的笑容,很严肃地答道。其实他心里却笑开了花,想着自己是用砖头而不是石头,所以也不算撒谎。

“那声音怎么那么大……”那人疑惑地问道。说着掏出钥匙开始开着锁。

四娃没说话,直盯着那人看,心在暗暗窃喜道,我不那么用力砸门你能听得见吗。

“你怎么才来报名啊,都开课几天了。”那人打开小门,把四娃让了进去,待四娃进去后又把门锁上了。

“我那几天在医院看病。”四娃很有理(理直气壮)地说道,想着看病那是不得已的事,他总不能说让自己带着病来上学吧。

那人带着四娃进了平房尽头开着的那个小门,小门开在二楼走廊的尽头。

那人把四娃领到了二楼的一个小平房门口,而后自己先走进去了。

里面除了刚才那个人外,床上坐着三个人。

一个个子矮小看上去有些瘦弱,留着长发中分头,和父亲一般的年龄,尖尖的下巴长长的脸,与那头长发尖形成了一个圆锥形的头型,两只眼睛又小又贼,样子有些猥琐。四娃后来才知道他就是校长。

另一个看上去有些发福,跟大哥也是一般的年龄,不过个子有些矮小,带着一副圆圆的大眼镜,眼睛后面是一双耷拉着眼皮的大眼睛,四娃知道他是学校的主任,以前听东东说过,自己也遇见过。

主任家住杨湾,是鉴于马坪村和纸房村的一个村庄,在他家院子的下面是马路,马路下畔有一块他家的菜地,夏季的时候种着一片西瓜,这些西瓜是自家吃的。本来种西瓜被人偷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村里的小孩却不敢偷他家的,说他家的西瓜地里安着摄像头,会被拍到。但究竟有没有,那就又一说了,不过从这件事来看,这个校主任还真有点小题大做。

还有一个带着棕色眼睛的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装,样子看上去很严肃。四娃认识他,他就是马大鹏,以前马大鹏路过自家的硷畔时,东东指给他看过。马大鹏也是留着长发,但是四六分的,长发下的大眼镜与方方的脸刚好对称。他皮肤不像其他人那样黑,个头高大。从他的穿着可以推测,这人的性格也如他身上的西装一样庄重严肃,这也是马大鹏给四娃的整体印象。

“这个是来报名的。”刚给四娃开门的那个人说道。

“你怎么才来啊,都开课四天了!”马大鹏生气地说道。

四娃朝他看了眼,只能隐隐约约透过眼镜看到里面眯成缝的眼睛,不知为什么,他看到这双眼睛时,竟然略略有一丝胆怯,于是很和气地答道,“我那几天在镇上看病。”

“你哪的啊?”校长从上往下打量了四娃一遍,后不在意地问道。

“纸房的!”四娃看校长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冷,所以他说话时故意扯着嗓子答道。

“来,过来登记下。”主任立即从床上坐起,朝靠近门口的桌子那走去,坐在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发票,看了眼四娃,严肃地问道,“初几?”

“初三!”四娃暗暗想着,要不是为了补习我才不会来这呢,还问初几,当然初三了。

“叫什么名字?”主任一边填着发票一边问道。

“王鹏云!”四娃说着凑过去看了起来,他担心这个主任会把自己的名字写错,但出乎他的意料,主任并没有写错。

“要书不?”主任填好名字和日期,看了眼四娃问道。

“要。”四娃淡淡地答道,心里想着这个主任竟是问废话,不要书怎么上课啊。其实主任说的也不是废话,这个地方很穷,有很多学生都是从以前的学生那借来的书上课。

“来,把钱交了,一共是二百二十块,报名费六十,书费八十,电费二十块,学杂费二十,周六的补课费三十,带班费十块,保险费十块。”主任说着扯下一张发票,看都不看地递给了四娃,然后又把发票下面的那张底纸撕了下来,随手塞到了抽屉里。

四娃接过发票仔细看着。报名费、书费、电费、学杂费、周六的补课费和带班费是必须要交的,但那个保险费就不用交了吧,再说自己刚得完病又不要看病,要保险费没什么用,想到这里便说道,“我不上保险!”

“你这娃娃怎么不上保险啊,你要是得个什么病的还不得花钱啊,有了保险,你看病时公家就会给你报销一部分,这多划得来啊!”校长有些不理解地说道。

“我不要。”四娃坚决地说道,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病好了,以后也不会再得,以为上保险是学校乱收的杂费。

“你这娃娃憨着哩,要不你回去跟你父母商量下?”校长试探着问道。

“不要。”四娃又坚决地说道,想着校长越是让自己交保险费自己越是不交,说不准还真是学校乱收杂费呢。

主任这时也犹豫了,他看看校长又看看四娃,想着这个学生真是傻,上保险那是百利无一害,这个娃娃却说死也不上。其实他哪知道四娃心里所想的,十块钱对于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可对四娃家来说却是很大的一笔钱。

校长朝主任摆了个头,主任会意后看着四娃说道,“把那张发票给我!”

主任接过四娃手里的发票,又找出了抽屉里的那张,而后叠在一起撕碎,扔在了桌子下的垃圾筐里,接着又给四娃写了一张。

“明天和后天是周末不上课,你周一来这拿书吧。”校长朝四娃看了一眼说道,那眼神有些疑惑。

“你们不是说周六有补课费吗,周六不上课啊?”四娃生气地说道,想着这个校长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地欺骗自己。

“我们这不像那些正规的学校,这里的学生很多都是后山来的,要是每周六补课的话,那些后山的学生家都回不了了,所以每隔一个星期天的周六放假!”校长终于把肚子里的不满发泄出来了,说话的语气很重。

“你这娃娃老是在这精打细算地想着。我们这没有乱收费,都是按着国家的标准收的!”刚才领四娃进来的那个中年人笑着说道。

“先把钱交了吧。”主任从上往下又打量了一遍四娃,后才缓缓地说道。

“我妈说现在家里没钱,要等过一段时间才能有。”四娃看了眼校长,不好意思地说道。

“怎么这么多学生不拿钱来报名啊!”校长很生气地抱怨道,见四娃穿着也不怎么的,要是强行要他把钱交了也不可能,末了才不耐烦地说道,“行了,你先回去吧,到大后天早上再来吧!”

“你们这收不收住宿费啊?”四娃又喃喃地问道。

“不收……”马大鹏笑着答道。

四娃想着刚才校长嫌自己不交学费,这时要是再问着要住在学校的话有些不妥,但自己得了病不住学校是不行的,于是又喃喃地问道,“那我能不能住在学校啊?”

“行了,你后天下午过来,我给你安排。”马大鹏看着四娃笑着说道,心里却对这个不交学费而且有很多要求的学生有了很深的印象。

“你们这有食堂吗?”四娃又问道,虽然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但还是喃喃地开口问道。

校长和其他的三个人死死地盯着四娃看着,想着这娃娃不交学费也罢了,竟然还有这么多“要求”。

“有啊,你们纸房那么多跑灶生,你干嘛不回家吃饭啊?”马大鹏疑惑地问道。

“医生说我这阑尾炎的病不能多走路,挣得复发了就不好治了。”四娃忙答道。

“嗯,行了,你先回去吧,好好把书看看!”马大鹏认真地说道。

“哦,那我走了啊。”四娃看了眼校长,又看了看主任,想着校长也没难为自己,所以也不必给他们难看的脸色。马大鹏这人挺好的,想到这里便才冲着他们笑着告别。

刚那个开门的中年人把四娃送出大门后又锁上了门,而后朝走廊尽头的那个小门上去了。

四娃在回家的路上,依旧走一段休息一会,虽然肚子没再疼过,但还是担心怕走得累了肚子再疼起来。

四娃来到院子里,远远地就看见门上挂着一把锁,走到三妈家的门外喊道,“三妈,我妈哪去了啊?”

三妈在窑内喊道,“好像到你大哥家去了。”

“昂……”四娃应了声,朝大哥家走去了。

在往大哥家的路上走的时候,他才想起亚娃二姐说的话,说有人把大哥家的烟洞被炸了,正好可以上去可以看看是怎么回事。

刚到大哥家院子里,就听见嫂嫂在大声地讲着什么,他没有多听,悄悄地走了进去。

进去后,发现嫂嫂家的铺盖都搬到前窑来了,母亲和二姨还有嫂嫂在前炕上坐成一排,成成和楠楠在下炕玩得热火朝天。

成成见门口进来了人,转身看了看,见是四娃,忙放下手里的玩具,神经质地坐起,慌忙朝四娃跑了过来,嘴里欣喜地喊着,“三爸爸来了,三爸爸来了……”

四娃虽然对嫂嫂有意见,但对成成还是很好的,于是高兴地走到炕前,慢慢地把成成抱了起来。

“名报了没?”母亲见四娃回来了,忙问道,想着没钱的话学校怕不给报名。

“报了……”四娃逗着成成,看似不在意地答道。

“学校有没有难为你啊?”母亲又关切问道。

四娃冲着二姨笑了笑,意思在和二姨打招呼,而后又看着母亲答道,“没有,人家很多人都没交学费呢。”

“咱们这个地方穷人多,肯定有很多交不上学费的学生。”二姨笑着说道。

“昂,我就怕不交学费人家学校不给报名。”母亲听四娃这么说才放心了,于是舒了口气,接着又问道,“是不是明天就去上课啊?”

“明天和后天是星期天不上课,这个学校每隔一个星期的周六是放假的。”四娃逗着成成,依旧吊儿郎当地说道。

“怎么这样啊?”母亲疑惑地问道。

“为了让后山的学生回家多呆一天。”四娃说着,把成成抛到半空,然后又接住地玩着。

“你小心把娃娃摔着了!”母亲见四娃在抛着成成玩,忙说道。

四娃听母亲这么说也就停了下来,他以前也是这样逗着成成玩,这次他停下来倒不是因为怕把成成摔着,而是怕这样用力,会把自己的病给挣得复发了。

成成见四娃不再逗自己,便用小胳膊搂着四娃的脖子,一字一句地说道,“三爸爸,四灰子把我们家的炕,炕给炸了!”

四娃听成成这么说,才想起自己在看病时亚娃二姐给自己说的事,说大哥家的烟洞被炸了,怎么成成说是把炕给炸了。现在大哥一家人都搬到了前窑,这么看来,一定是后窑被炸了,但究竟炸成了什么样,自己还想不来,于是抱着成成到后窑去了。

来到后窑内时四娃立即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不觉得背心一阵发凉。

整个炕被炸得不成样子,炕板石到处乱扔着,顺着炕看到了锅灶前,大锅被炸成一堆碎铁片,杂乱地在锅台上堆着。

他开始想着一些可怕的情节,要是嫂嫂当时在洗锅或在擦锅台,肯定会被炸飞的锅的铁片砸到,那时候可能就要出人命的,要是大哥或是哪个孩子在炕上坐着,肯定会被炸伤或者……,这明摆着要大哥一家人的性命啊。不过庆幸地的是,大哥一家人现在都好好地谁也没伤着。

四娃没再多想,抱着成成,气冲冲地朝前窑走去了。

成成刚才说是四灰子把炸成这样的,说起四灰子,他立即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一件事。

那时四娃还小,一次拔完草回家,路过坝梁时,突然听见山上好像有个婴儿在啼哭,是撕心裂肺地哭着,那声音听上去不禁让人有些后背发凉、汗毛倒竖。不一会就见四灰子提着一只兔子从山上走了下来,那撕心裂肺的啼哭声正是从那兔子嘴里发出来的。四灰子一边走着,一边兴奋地用一根杵火药的细铁棍在兔子鼻子上敲着,嘴里还兴奋地喊着,“让你叫,让你叫!”

四灰子是二毛眼的四儿子,前面提到过。他原先在山西出门,也许在山西那边吃不开就又搬回了老家。回到家后一贫如洗,什么都没有,只是靠着一杆土枪打野味卖钱过日子。他这人很懒,也不肯上山干农活,而且常常无缘由地打自己的老婆。四灰子的老婆是个矮个子的瘦女人,脸长得像马脸,眼睛很像老鼠的眼睛,又小又贼。她不讲究个人卫生,刚娶过门时鼻尖上还挂着鼻涕,有时做饭时鼻子(鼻涕)会掉进锅里,也许是她不讲究卫生的原因,才会被四灰子无缘无故地痛打。四灰子的大哥,也就是二毛眼的大儿子,自家地多,就给四灰子种了一些,具体地说应该是给四灰子的老婆种了一些地,因为种地的时候都是他帮着种上,到秋收的时候再由四灰子的老婆收割往家拿,四灰子很少帮忙。

那时候计划生育查的严,每家只让生一个,可在农村生一个孩子是不可能得事,所以很多人躲着生孩子,四灰子的老婆也不例外。她先生了个男孩,觉得不够就又生了一个,却是一个兔唇的男孩,四灰子见生得是兔唇,又是对他老婆一阵拳打脚踢。在农村除了儿子外一定要有个女儿才好,所以四灰子的老婆又开始生了,这次生了个很正常的个女儿。但四灰子似乎还觉得不够,所以又要了一个,这次是个儿子,也没什么毛病。最后公家知道情况后,觉得这样一个家庭竟然生了这么多孩子,所以下定决心要强行抓人结扎,终于有一天半夜,趁着他们睡觉的时候,抓到了四灰子的老婆强行给结扎了。

四灰子的三个儿子也许是接了四灰子老婆的遗传,鼻尖上也是常常挂着鼻涕,而且说话都含含糊糊讲不清楚,尤其是那个兔唇的儿子,有时鼻涕顺着那鼻唇直接流到了嘴里,看着让人恶心,所以村里的很多孩子都不愿和他们玩,而且常常欺负他们。

“四灰子为什么要炸你们家的窑啊?”四娃带着责问的语气看着嫂嫂问道,心想嫂嫂这么小气,一定是她得罪了四灰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一旦大哥或是家里的孩子谁受到了伤害,都得怪嫂嫂。

“他那颗驴脑袋让门夹了吧!”嫂嫂也气愤地答道。

“他可能嫌你嫂嫂骂他妈了,所以才糊着脑子往你嫂嫂家的眼洞里投炸药了。”母亲想了想说道。

“他自己都在骂自己的妈,他还会在乎这个?”二姨听母亲这么说,忙反驳道。

“自己骂那是自己骂,别人骂那感觉就不一样了。”母亲忙说道。

谁的母亲随便让人骂呢,谁的母亲被人骂心里会舒服,自己骂是自己家的事,别人骂那就是门子里名誉的事情,母亲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二姨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但心里却觉得母亲说得有道理,便不再说话。可是单单因为这个原因就往大哥家的眼洞里扔炸药,似乎有些小题大做,所以想了一会又迟疑地问道,“那几天我老见四灰子往王有福家跑,你们说可不可能是王有福家给出的主意啊?”

“不过也有可能,我们家的三女儿不是送给王有福家的妹妹了吗,以前还见她妹妹来咱们庄里,后来怕咱们认亲就不来了。你们说是不是王有福家想把我们赶走,她妹妹就可以来这里了?”嫂嫂听二姨这么说,忙猜测着说道。

四娃心想嫂嫂说的不也是没有道理,要是大哥家真的在这次炸窑事件里有什么不幸,她妹妹确实不用再闪闪躲躲地来这儿了。

“也有可能,不过你说大白天的,他投完炸药往哪跑啊?”母亲疑惑地问道。

“鹏飞家脑畔不离王久石家近吗,可能躲到王久石家去了!前几天我还见他老往王久石家跑呢!”二姨恨恨地说道。

王久石今年二十三四,是村里人最痛恨的一个黑皮混混。在门外干坏事不说,有时也要偷偷村里的东西。偷鸡是小事,记得有一次还偷了二妈家的几包黑豆,虽然二妈报了警,但没抓到人和赃物,所以最后这事不了了之。他在门外领回来过好几个女人,但大都被他打得逃走了。如今他还是一事无成,靠着他爸的退休金和父母一起过着。他家住得也比较高,是在大哥家窑洞的左面稍高的地方,不太远,但有些偏。

“王久石那种人整天就喜欢看死羊巠(热闹),只盼着谁家出点什么事自己好看热闹,我看这事也应该有他的份。”母亲恨恨地说道。

“这个坏籽籽还不如早点被老天收走呢,那几天我家不是丢了一只老母鸡吗,我到处找都没找到。昨天我在我们脑畔上看了下,发现我家那只鸡的鸡毛都在他家的坡下扔着!”二姨很气愤地说道。

王久石家在二姨家的脑畔上,中间隔着一个捱畔。

二姨本来是信神的,信神的有句话说的是“别人打我不还手,别人骂我不还口”,意思是不骂人不打人,但后来二姨开始骂人了,四娃有些奇怪。其实在二姨的儿子还没走的时候她就开始信神了,对神很虔诚,没想到她天天祷告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没保住,所以说神没有帮自己,后来她开始怀疑是否真的存在神了,因而只要心情不好,就会说些骂人的话。

“这种人就是会做那些事,人常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人却不分红黑皂白,该偷的偷,不该偷的也偷,老天怎么就不睁眼啊!”母亲也气愤地说道。

“那一定是王久石请四害吃了顿饭让四害这么干的。你们想啊,王久石这么做,一来帮了他二妈,二来还可以看死羊巠(热闹),我猜可能是四灰子给王久石说了,说王有福家让他给(我们家)投炸药,他起初心里还有些害怕,但被王久石一怂恿就动摇了,再加上那次又喝了点酒,所以就糊着脑子给我家投炸药了。四灰子这种人做事不怕后果,被王久石这么一谤就起来了,他什么事不敢做啊!”嫂嫂顺着二姨的话猜测着说道。

“也别这么肯定,什么事都说不准呢。你娃娃到其他人面前可别说这样的话!”母亲看着嫂嫂,忙压低声音说道。

“我知道,我就是在这儿说说。”嫂嫂忙答道。

“这样也就有可能了!”二姨想了下说道,“你们想想啊,王有福家是王久石的二妈,他肯定在帮着他二妈了!”

“大概是这样吧……”母亲叹了口气说道,心里似乎在想着另一件事。

四娃想着这样猜测也不是办法,不过这么大的事,公家人肯定要调查的吧,于是问道,“那公家不管吗?”

“这么大的事他们能不管吗,当时整个窑洞里直往外冒烟,全村的人还有其他村的很多人来你嫂嫂家了,在这院子里、脑畔上和树上到处是人,都是其他村里跑来看热闹的。你嫂嫂当时就去你二妈家,用电话报警了,最后来了十几辆小车,也来了很多人,他们拿着仪器什么的在测量,最后又去调查了下周围的邻居……”母亲说道。

“他们说什么了?”四娃听母亲说着其他的话题,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事情的究竟,所以才打断母亲的话语问道。

“他们测量之后说二氧化硫的含量很高,肯定是有人投了炸药,不可能是灶火不通风造成的……”母亲不以为然地说道。

四娃听母亲说到二氧化硫,就知道公家人应该告诉了她一些事情。

“当初公家的人去王卫治家调查,王卫治家竟然说是谁家的小孩调皮,往我家的烟洞里扔了一个小鞭炮,我真想下去骂那不会生养的老婆子,我们和她无缘无故的,她干嘛包庇四灰子啊!”嫂嫂不平地说道。

“四灰子家不和她家是邻家吗,有时四灰子打个山鸡野兔子的还不给她家送些啊!”二姨接口说道。

“我打听了,这周围一片的人都没说实话。二驴家说可能是烟洞不通风,老绷筋家也这么说。我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向着四灰子啊?”嫂嫂又抱怨道。

“候国家不有驴吗,你说他家的没驴给谁家用过?”二姨看了眼嫂嫂,笑着说道。他在笑侯贵儿的傻,这么个傻人,那头驴到了他们家也算是倒了霉了。

四灰子是侯贵儿的兄弟,所以那些人向着四灰子就是在巴结侯贵儿,二姨这么说其实是基于这个原因。

“说的也是,他给王卫治家、老绷筋家和二驴家都用过,”嫂嫂嘀咕道,“二围家倒没说什么,鹅子好像也向着四灰子家!”

“人家离得那么近,要是你你怎么说啊?”母亲看了眼嫂嫂,有些怪嫂嫂的不明事理。

嫂嫂听母亲说的有理,没再说话。

四娃听嫂嫂也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便又问道,“那公家的人有没有追查啊?”

“那天调查了后也没再来过。”母亲像是习惯了地说道。

“这么大的事他们就这样不管了?”四娃很是气愤地问道。

“现在办什么事都要钱,你不给钱他们才懒得管你这些。”母亲虽然在抱怨,但她已经习惯了,记得自家和二驴他妈打官司的时候,不就是这种情况吗。

“亚娃好像认识一些公家的人,要不花点钱让公家追查下?这一查肯定能查出来是四灰子干的,把这个坏家伙关到监狱里让这小子老实一点,不然他还觉得你们怕他呢,以后说不准还会做些什么事……”二姨突然想到了这点,忙说道。

“那看袖子她妈了……”母亲看着嫂嫂,想知道嫂嫂的意思,其实她也同意二姨的想法,但家里没钱,要花钱还得要嫂嫂放话。

“我是我没钱,要找人你们找去!”嫂嫂看了眼母亲忙说道。

母亲没再说什么话,嫂嫂的意思很明确,是让母亲出钱找人,可是自己去拿找钱啊。

四娃听母亲说公家那些人只是来调查了下后就没再来,心里立即又骂开了,看来公家又养了一些只会拿着老百姓钱而不为老百姓做事的人,难道社会就是这个样子吗?

然而这并不是故事的结局,也许没有追查这件事是对四灰子的纵容吧,才使得后面会出现那么一件快出人命的事情来。

母亲、嫂嫂和二姨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什么事,四娃没有多听回家去了。

在路上,他边走边在骂着公家那些人,就像在镇上吃得像猪一样胖的那个人。

回到家后,他解开羊的缰绳拦羊去了。临走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忘记带着那本厚厚的散文书,以及那根商店老板送的新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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