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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小胖子

晚上吃完饭,洗完碗后,外婆便拉着杏一坐在院子里数星星了。当然,陪伴她们的还有那个老物件——收音机。

有几个节目的片头曲还是原来的样子,当声音放出来的时候,心里满满的都是回忆。杏一不知是不是受了外婆的影响,也喜欢老一代的物件。看书也喜欢到书店买,喜欢摸着书页,喜欢闻油墨的味道,更喜欢听那书页翻动时摩擦发出来的沙沙声。

杏一有一个手工做的老木的小箱子,里面收藏了很多东西。老旧的机械手表,铝外壳的上海梅花牌镜子,几枚同治和道光时期的铜钱,一个民国三年的银质袁大头币,一些泛黄的书签和一些往日用过的邮票和粮票等等。里面的很多东西都是从外婆那里淘来的。一开始外婆也有些舍不得,但看到杏一并不是一时兴起,也不会把物件弄坏丢掉,慢慢的外婆开始把一些小东西当礼物送给杏一。每次外婆都会给杏一些惊喜,但杏一永远不知道外婆的宝盒里还会有什么好玩的。

今晚的月亮没有出来,虽然少了些月光的温暖,但星星们却比平时明亮了。

外婆说星星是最勇敢的,也是最有毅力的。在每一瞬间,世界都会有无数星球在毁灭,也有无数星球正在生成。在浩瀚的星空,星星都用它们的方式进行着它们的旅行,它们就是光,无畏前方的艰难,一直向前。

我们头顶上的星星或许在很久以前已经消失,或许那星星仍然存在,但无论如何,它的光都会带着它的荣耀和希望继续前行,直到它的光被反射被吸收,直至消失。

今晚外婆又开始给我讲星星的故事,正当杏一聚精会神的听着的时候,突然发现墙头出现了一团黄色的光亮。光亮很快的从墙的一边向门方向飘来。杏一没有被吓到,其实在她看到那团光亮的时候,就知道是什么的。

一个小胖子从门里跳出来,手里还拿着一袋子萤火虫。杏一走上前去,很开心又再次见到小胖子。但没有像小时候见面那样拥抱,毕竟大家都长大了。

“你又给我抓亮橙橙了呀,虽然它们很可爱,但是它们也很可怜的。”杏一一边说着,一边从小胖子手上接过萤火虫。但却没有丝毫不开心的样子。

“你,你回来了又不告诉我,害,害得我才急急忙忙去找亮橙橙。”小胖子一脸的委屈,像足了在家等夫君回家的小媳妇。

“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呀,你真的喜欢我呀?”杏一随口一句逗逗小胖子,根本没有当真。

“杏一老婆,我是真心的,你还不知道吗?那我告诉你,我喜欢你,要娶你当老婆。而且你以前都答应了这门婚事的了。”小胖子急坏了,似乎感觉小媳妇要悔婚,一咕噜说了很多。

以前当杏一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不会觉得怪异,反而会和小胖子一人一句相公娘子的说着。但经过了这一年时间,自己似乎变了。似乎不怎么喜欢别的男生这么称呼自己,她居然害怕梁星亦会知道这件事情,害怕梁星亦再也不给她一点机会。

“你现在不要乱说话,小时候说的事情怎么算数。更何况,你是傻,的。”杏一说完最后面两个字的时候就开始后悔了,她不该当着小胖子的面提起这个事。

但小胖子似乎没有介意杏一这么说他,反而仍为杏一“悔婚”的事情而担心。

其实在杏一很小的时候就住在外婆家了,平时和周围的小伙伴玩得挺好的,当然也包括这个小胖子。

小胖子的名字叫林木,因为家人算命说他命中缺木,所以一个姓的两个木还不够,还得加多一个。为了省事,家人说他的名字直接叫“木”了。林木家是养猪杀猪的,每天都有吃不完的猪肉。杏一喜欢吃肉,但不可能天天要外婆煮大块肉吃。但林木家不一样,他们一家人是杀猪的,也爱吃,所以天天都少不了。

后来,林木知道杏一喜欢吃,所以总是经常在饭点的时候偷一块大块肉给杏一送去。所以杏一在外婆家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能吃到林木送来的肉。有一天,杏一想表示感谢,一时兴起说了自己以身相许,因为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小孩子的世界很单纯,想着每天都有肉吃,还不用钱,就觉得嫁给林木还是不错的。就这样,杏一答应给林木做老婆了。林木也很爽快的答应了。

一开始,林木还害羞,后来就直接当着大家的面“老婆仔,老婆仔”的叫了。因为那时候还小,大家都随着林木叫着玩,大家还讨个乐呵乐呵。大人们其实也知道小胖子给杏一偷偷拿肉的事情,但看着杏一乖巧懂事,想着自己家小木头娶个这样的老婆也不错,然后就随林木了。更何况就一块肉,而且都是街坊邻居的,也不去计较了。

杏一第一次见萤火虫的时候是她刚到外婆家住的那晚,她是多么想回家,即使爸妈晚上经常倒班不在家。第一天去外婆家住的时候,杏一偷偷的哭了,但在外婆面前没有做声。其实外婆是知道的。

对于杏一第一次在自己家过夜,外婆也是下了心思的。希望能帮杏一尽快习惯这里的生活。那晚上上床睡觉,房间已经关了灯,外婆打开那台收音机,和杏一分享着她喜欢听的电台。就在这时,看到一点点黄色的光,一闪一闪的飘到了她的床头。

杏一是第一次见到萤火虫,还以为是外婆烧柴火的火星飘进来了,拉着外婆,叫外婆把火星扑灭了,着火了就不好了。外婆后来知道了杏一说的火星就是萤火虫,还为这个事笑了杏一好久。

外婆告诉杏一,这个虫子叫萤火虫,然后给杏一讲萤火虫的故事。而从那天起,杏一就记住了它,喜欢上了它们。它们就是丛林中的精灵,给杏一幼小的心灵带来丝丝温暖。

后来林木知道后,很坚定的对杏一说,他会用9999只萤火虫来给她当聘礼。杏一小时候听到后觉得很感动,最后真心的愿意等林木凑足这9999只萤火虫,然后嫁个他。

直到有一天,林木在家玩耍时,很不幸运的从二楼阳台摔了下来,摔到了脑袋,他昏迷了。几天后,醒来了林木就好像变了个人,整个人有些呆呆的,行动也迟缓了。医生说,他好像摔坏脑子了。或许明天就能恢复,或许明年,但也或到他死了也等不到他能恢复的一天。从那天起,林木的生活就不能自理了,需要有人时刻在身边照顾。他连爸妈是谁都忘记了,却唯独没有忘记杏一,没有忘记自己要集齐9999只萤火虫来迎娶杏一的诺言。

外婆给林木也搬了一张椅子出来,三个人静静的在星空下坐着,各怀心思。

林木已经比刚受伤时好了很多,也想起了很多人和事,但就是有一部分记忆丢失。早早的就休学了,没办法继续回学校学习。平时就在家里,帮忙看看猪,喂喂猪。但经常的,林木跑到杏一的外婆家坐着,希望等到杏一老婆的归来。不时的,还会陪着杏一外婆去果园里走走。

林家没有限制林木的活动,一开始还担心他出去了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但试了几次后,就放心的让他自由活动了。至少在饭点的时候,他会按时回家报到。他没有手机也没有手表,却能准时,应该是肚子饿了。不说虚的,林家妈妈煮肉的功夫真的一绝。

※¤※

在外婆家,杏一很喜欢帮外婆干活。杏一记得很小的时候,消毒碗柜很流行。大舅舅给家里添了一台,杏一平时看着外婆洗完碗就拿到消毒碗柜里消毒。杏一想帮忙干活,让外婆好好休息一下,所以有一天杏一趁着外婆去果园的时候,帮外婆把碗拿出来给洗了。

杏一洗个碗,把小半瓶的洗洁精都倒了进去。杏一想着外婆差不多要回家了,但事情还没干好,就把过了一趟水的碗就放进消毒碗柜里了。它们还湿漉漉的,上面更有不少泡泡。

外婆回家及时发现正在“干活”的杏一,消毒碗柜都差点报销了,外婆没有生气,反而鼓励了她,还说这是祖孙俩个人之间的秘密。然后杏一又帮外婆把碗拿出来,再清水洗了两次。外婆给杏一一块干抹布,帮忙擦干碗和消毒碗柜里残留的水。在外婆家的日子是杏一最开心快乐的日子。

这次,杏一就在外婆家一呆就是一个月的时间,每天吃吃喝喝,晒晒月光。当然,每天还有小胖子“柔情”的骚扰。

回家的时候杏一向外婆讨了一只漂亮的鳄龟,以前向外婆讨过小兔子,小鸭子还去溪里抓过菩萨鱼。但不久都被养死了,所以这次杏一讨了最好养的乌龟,希望能陪伴自己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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