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无声,泪水在应城脸上哗哗地流着,他端起酒碗将酒和着泪一碗碗喝了下去。喝得越多,对柳音儿的记忆也月清晰。梧桐河上的歌声,发间的碧玉钗,那双灵动的双眼,过往的一幕幕仿佛又出现在他眼前。应城但觉胸口窒息难忍,索性抱起酒坛离开欢呼的人群,任凭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他的脑海里全是柳音儿的影子,酒也越喝越快,不多时,那酒坛已涓滴不剩。他不想回到人群中,但觉天地茫茫,竟无自己可去之处。柳音儿早已离他而去,魂之不存,身将焉往?
应城心中忧郁,苦闷无比,在黑暗中独自行吟半晌,终于忍不住仰天长啸。一时间,山崩海啸,那草原原本平坦辽阔至极,此时却能听见应城呼啸的声音久久地在天地间回荡,那些草原儿郎们不禁都回首望向应城,对应城也愈发同情起来。
但听长啸之声冲破苍穹戛然而止,原来,应城伤心不已,终于气血翻涌,口吐鲜血,晕厥了过去。
众人连忙将应城抬回毡帐,一阵唏嘘,就连帖木儿也从心底怜悯起应城来,从见到他的第一眼,他便觉得此人虽身形落魄,却天然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让人不得不注意他,呼和救下这个人多半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只是呼和不明白其中缘由罢了。
应城在毡帐里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已是第三天清晨。帖木儿早命人把吃穿送到了他的帐篷中,应城穿着蒙古袍随处散步,只见大大小小的毡帐莲花般散落在草原各处。应城来到扶南大营时已是夜幕,直至今日出帐才发现草原的平坦开阔,一览无余。大大小小的帐篷前聚集了不少人,一队又一队的士兵抬着酒坛往西处搭建的高台搬去。远处一个头戴棕色狐帽的人正指挥着一众汉子搬桌凳。远处走了过去,那汉子远远见到应城便笑道:“南来的客人醒啦?”
经过前两日的风波,应城早已为那些蒙古人所熟知,只是都不知道应城的姓名,只好用朋友或者客人来称呼他。
应城笑道:“我不知道安答(蒙语,兄弟的意思),安答倒先知道我了。”
那汉子打个哈哈道:“我只知道你是南来的客人,我还知道什么?”
应城道:“在下落梅风,不知安答如何称呼?”
“我是大王的管家塔拉,看见那个让大家搬肉的没?他是波日特,再远处搬酒的那个是脱脱,他是我们几个里头最能喝酒的,连大王也喝不过他!”
塔拉满脸热情地向应城介绍着草原的种种,倒让应城的心情开朗了许多,打趣道:“那安答岂不是个好木匠?”
塔拉最喜做木活,闻言一拍大腿叫道:“哎呀,你猜得太对了!看见大王用的桌子没有”塔拉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我做的!”
应城出生皇族,见过精美的东西成千上万,他不想扫了塔拉的兴致,塔拉的热情也吸引着应城,他看出塔拉是真心醉心于木工,遂竖起大拇指赞道:“安答的手艺真让人佩服。”
呼和远远道:“汉人朋友醒来了?”
应城点点头,塔拉却高声叫道:“别这么叫我们的汉人朋友,他有名字,叫落梅风!”
草原人的直率和热肠像一股暖流激荡在应城的心中,应城低头片刻又抬头道:“这么多的好酒好肉,看来我是赶上好时候了。”
塔拉露出满口白牙笑道:“我们扶南每年年前都会比赛套马,这可是扶南人的大事”塔拉狡邪地望了一眼应城道:“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小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