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应城与柳音儿你依我侬,竟未察觉到应天的到来。陡然听闻应天冷漠的话语,柳音儿惊愕地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应天。应城却将柳音儿护在身后,冷冷道:“你终于来了。”
“我若不来,岂不是让二皇子一夜缱绻。更何况,你我之间,这么多的新仇旧怨,也该算算了。”
阴冷的月色中,但见应天一身玄色劲装,腰间的剑鞘通体漆黑,明黄的剑穗迎风肆意飞扬,看起来像是风中干枯的野草,鲜明的黄色早已隐没在了夜色中。应城虽对皇兄心有怨怼,却并未想到应天竟会如此恨他。新仇是有,可这旧怨却又从何而来?他自认并未对应天有所算计,如今应天却如此评价二人的关系,心中的怒气不觉更胜了几分,便沉声道:“好,皇兄倒说说,这新仇是什么,旧怨又从何而来?”
“这新仇,你我都清楚,旧怨嘛,且听皇兄慢慢给你道来。这事,还得从母后进宫时说起,那时候,母后和父皇琴瑟和鸣,宫里虽然还有其他妃嫔,父皇却独宠母后一人。直到几年后,父皇北巡萼城,一切就都发生了变化。尽管还是与母后朝夕相处,可父皇总是神情恍惚,若有所思。母后每每询问,父皇都顾左右而言他。每当我问及母后缘由时,母后也总说父皇政务繁忙,压力太大,我相信了。可随着时间的流逝,父皇渐渐对母后不理不睬,后来便恶语相向,甚至大打出手。即便这样,母后也没有怨怼父皇,虽然日日伤心,还是勉力振作起来帮父皇管理后宫。有一天,父皇从宫外带来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呵呵,你应该知道他们是谁。父皇亲切地叫那个女人云儿,敕建追梦楼,见到那个孩子时,他会亲切地把他抱起来在空中转几圈。从那以后,母后就有些疯疯癫癫的,经常在夜晚疯狂的嚎叫,而后埋头痛苦一番。父皇得知消息后,非但不同情,反而更加疏远母后。我就是在母后的嚎叫和哭泣中长大的。那时候,我就在心底默默地发誓:我要让母亲得到往日的荣宠,我要拿回本应属于我们的幸福。”
烈烈的西风一阵紧似一阵,昏黄的月色渐渐隐去,四处乌云笼罩,泼墨的夜空竟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柳音儿瑟缩着肩膀,蹲坐在凤鸣台的一侧。应城带她来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她到底要做什么,只是,看太子的脸色,今日怕是不会放过他们了。
长衫已经尽数披给了柳音儿,风雪扑面,冷的不是风雪天,是复杂又变幻莫测的人心。飞舞的雪花拂过应城的面庞,未及飘开又融化在了脸上,愤怒的火焰在应城心中燃烧着。“是,所以你就多次向母亲下毒手,以至于最后母亲命丧你手。母亲走后,你们还不肯放过我,又让俪妃把我玩弄于鼓掌之上。”
“哈哈哈,现在,没人宠你没人护你了吧?想想那时候,你多恃宠而骄啊。不论我多么努力,都得不到我想要的。你知道吗?你是罪臣之后,那个意欲谋反反被诛杀的罪臣,我只不过是让朝中老臣知道这个秘密罢了。这些秘密,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应城紧咬牙关,竭力控制着心中的怒火,但觉双颊炭火一般发烫,又像冷铁一样僵硬,右手青筋暴起,紧紧地握着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