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就是你啊。”
耳中并未听到声音,可这句话却真真切切地反映在脑中。
自己精神分裂了?
“其实也算是吧。”那声音回复着他。
刘瑞愣了愣,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太过惊奇,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我这是怎么了?刘瑞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按理说他应该继续发问才对,可是刘瑞并没有。他就那么愣愣地靠着墙,思绪仿若又飘到了九霄云外。
“难道你真的不想活了么,为什么?”过了许久,那道声音再次在刘瑞脑海中响起。
刘瑞的双眉紧紧皱起,仿佛对这声音突然打断自己思考十分不满。
“你,就是他们所说的那蛀虫吧。”刘瑞淡淡地说道
“算是吧。”那道声音平稳地回答,并未有丝毫意外。
“能告诉我为什么人类对你们这么仇恨么?为什么非要连我们都杀?你是怎么跑到我脑子里的?”
“这问题可就复杂了。”
“不怕,反正我有时间,你可以慢慢告诉我,我真的很好奇。”
“时间我们是有,可真的不多了。”
“哦?”
“先不说这些,为什么你对我没有那么深的厌恶与仇恨的情绪呢,这点让我很不解。按理说我应该是造成你如今现状的罪魁祸首啊?”
“确定有蛀虫,那我肯定要死了,恨你又有什么用呢。我现在只是好奇而已。”刘瑞轻笑着回答道。
“为什么你不畏惧死亡呢?为什么你要违背生存的本能?”那声音再次追问道。
“为什么?呵呵,我也不清楚。可能是累了吧。”
然后是一阵沉默。
就在刘瑞又要陷入不知所谓的沉思中时,那道声音淡淡地在刘瑞脑中响起:“我不想死,你能帮我么?”
“哦,为什么?”刘瑞这下好奇了,“军队做的这么狠,肯定是你们这蛀虫威胁到人类生存了,我一个人类为什么要帮你?而且你这种请求的语气好像也不太对吧。”
“这种语气是你最能接受的语气。”那声音依旧平稳,就像是在评价其他人一般。
“那你能给我一个帮你的理由么?”刘瑞问道。
“一起活下去,算不算?”那声音立刻回答道。
“不算。”刘瑞摇摇头。
“我只想活下去,就这个理由。”那声音中未有丝毫沮丧。
刘瑞摇摇头,再次闭上眼。
又过了片刻,那声音说道:“而且我认为我们的存在并不会威胁到人类的生存,如果双方愿意的话,反而会给人类带来便利,人类与我们应该是一种很好的共生关系。”说到这,那声音中第一次有了些情感波动,“我想找出人类为什么对我们这么仇恨的答案。”
反复咀嚼了这句话半晌,刘瑞终于睁开双眼。
未等他提问,那声音已在脑海中响起:“不用问了,是的,我能知道你脑中所想,可我大部分时候并不会主动探寻你的想法,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我对此丝毫不感兴趣。我现在很在意的是你脑中的那些你们人类称之为讯息包的东西。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第一,我并不会对你的大脑造成损伤,相反,我会促进你大脑的进化,使之运行更加合理。不不不,我与你的关系绝不是寄生,更倾向于共生。第二,我并未,或者说在我的意识中并未做过任何有害于人类生存的事,为什么对我们这么仇恨这也是我想知道的。第三,我进入你的思维这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远不是用你们的科学所能解释的,所以…,如果硬要比喻的话,我们就好比是一种脑电波般的生物,你们的大脑可作为我们的载体。好吧,如果你硬要说这就是寄生,我也不会反对。第三,我应算是一种比你们高级很多的智慧生物,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也有实体,你可以理解为一种脑电波似的存在。第四,为什么我会畏惧你的死亡,是不是我也会死亡。我并不会你所理解的那样死亡,而是会再次进入一种虚无状态,可以理解为你们的睡觉或休息,可是这种休息对于我们是一种极为痛苦的过程,我们会极力避免,每一次休息我们的社会阶层与自身价值就会大幅降低,就好比你们长时间没工作会造成资金短缺与人脉流失一样。第五,并不是我被逼到这时候才让你知晓我的存在,而是因为我们的存在就是如此,你可以理解为我们类似一种观察者与收集者,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称呼我为智者。…”
听着这自称为“智者”的蛀虫呜哩哇啦的说了一大堆,刘瑞都不知道自己听进去多少,他就这样默默地听着,直到这蛀虫说完,他都没有说一句话。
当刘瑞努力地想把这些话再回忆一遍时,他的脑中出现一个小的讯息流,打开一看,赫然是两人的对话记录!
“不用惊奇,这就是我说的会给你们人类带来便利,之一。”那声音自动响起。
刘瑞看着眼前浮现过的这些数据,沉默不语。
片刻后,刘瑞终于开口:“现在这是哪里,我该怎么做。”
瞬间,无数信息涌入刘瑞大脑,被运送到一处广场,他上车做检查的一幕幕出现在他眼前。刘瑞这才想起自己正躺在床上接受着所谓的人类特性检测。
“好吧,就算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可我该怎么做。”
“看到你眼前这幅画了么?”
“看到了,可是我研究了好半天什么效果也没有啊。难道这画真的有什么门道?”
“是的,这幅画虽是你们人类所创作,可其上有一种我都无法破解的高级讯息。所以我怀疑这幅画作者当时看到得那栋木屋可能有很大的问题,这其中所包含的讯息切合的维度与波幅在你们理解的宇宙速度下反映的基本物质点有极大的偏差,要想完全探明其中包含的所有信息…”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只想知道这画与我能活下去有什么关系。”刘瑞不耐烦地打断这自称“智者”的蛀虫的长篇大论。
“简而言之,我可以用这幅画中的破解出的一部分数据对你我进行优化,你的大脑强度与自我恢复将获得极大提升。”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做?”刘瑞不解。
“我说过,我们是观察者,不会擅自做什么事情,除非共生体遭遇极大威胁,而且说实话,若不是我想弄清人类对我们的敌意,我是不会做这些的。”那声音似有些不情愿地说道。
“好吧,好吧,那请你快点优化你我吧。”刘瑞顺着说道。
随着他这声话语,墙上的那幅“行走的风景”突然喷涌出无数道五彩斑斓的霞光,画上所有的横条状笔触如活过来一般猛地四散开去,在他面前肆意飘摇,随着光线稍稍暗淡,那些砖块一般的横条笔触缓缓向中央汇聚,层层叠靠后,最终化为一颗红黑色的球状物体。
“现在,吃下它。”那声音在刘瑞脑中冷冷响起。
看着犹如篮球般大小的球体,刘瑞失声道:“这么大的东西,我怎么吃得下去。”
“…,这是在你自己的脑中,你努力幻想着把它吃下去就可以了。”那“智者”仿佛对刘瑞这提问也是无奈。
“好吧,我试试。”说着,刘瑞闭上眼,开始在脑中想着把这球状物体吃下去。
想着想着,他想起了连接通道里的那一幕,想起了薛静静被紧紧地压在怀中,想起了当时脑中想起的西瓜迸裂时的那一瞬。
然后他又想起了那双失去光泽的双眼。
甩了甩头,将心头涌起的恶心感努力地压了回去,他开始把这个红黑色球体想象成一颗西瓜,然后他把西瓜切成数瓣,一瓣一瓣地吃了下去。
吃完西瓜,刘瑞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一片蔚蓝,自己正在缓缓上浮。
这西瓜真好吃,真甜啊。刘瑞抬手将嘴边的口水拭去。
看着包裹四周的无边海水,刘瑞又想起在海面那时的恐怖一幕,“那时薛静静的声音是你弄的吧。”
“不是,那些都是你心中恐惧所幻化的。”
“对了,你说薛静静不会死,是不是?”
“是的,她的体内没有我们这些蛀虫。”
“你让我称你为智者,可你又自称为蛀虫,不会很尴尬么?”
“不会,一个称呼而已,只不过智者更显尊重,你一直把我想作蛀虫,那叫蛀虫也无妨。”它的声音依然是那么平稳。
听到这话,刘瑞自己却有些尴尬了,他想了想:“好吧,那你有名字么,因为智者这称呼实在是太别扭了。”
“你就叫我蛀虫吧,没关系的。”
这也太好说话了,刘瑞心想。可为什么感觉这么与世无争的蛀虫会那么遭人恨呢?究竟这些蛀虫做了什么呢?
“我也想知道。”蛀虫声音一顿,“你现在的求生欲望很强烈。”
“求生欲不都是你勾起来的么,谁能活着还找死啊。对了,我想起一件事,许共坚那时曾跟我提起让我注意这些画,是不是他体内也有和你一样的蛀虫?”
“应该是的,虽然我没有观察到相应的感知,应该是那时他体内的蛀虫已经完成了优化,阶层要比我高。”
“哦?意思是你们这些蛀虫等级还很严格?不是说你们是比我们要高出许多的智慧生物么,怎么还保留着阶级这种东西?”
“阶级是永远存在的,而且我们这种近乎社会行为的存在并不是你们那种尊卑的阶级分化,而是近似于你们人类的礼貌与尊重。”
“好吧,好吧,反正我也不懂。”刘瑞说道,可当他正想再问问关于薛静静的一些事时,突然感到自己的上浮速度猛地一个加速。
“不好,那医生要破坏你的脑部结构!”蛀虫的声音犹如在刘瑞耳边大吼一般,再不复之前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