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天空，洁白的大地，身上是黑色的休闲服。
还有面前那张熟悉的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狰狞疯狂，以及那决绝的气息。
这里是梦境。
“你疯了？！”声调有些高，不过立马就平复了下来，“你知道现在外面什么情况吗，你难道想死不成？”
“呵~我知道啊！”感性夸张地展开双臂做出一个拥抱天空的姿势，“这简直有如天助，是我们的命运啊！”
收回动作的感性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看着面前这个不可理喻的家伙，张修凡知道他不会轻易地放自己离开梦境了。虽然以前也是疯疯癫癫的，只是至少还是以争夺融合主导权为最终目的。
现在，貌似对方只想同归于尽。
“是因为黑岩吗？我对于她们都是有妥善安排的，不会出现杀掉吞噬的情况！”
情况紧急，张修凡也不再啰嗦，直接点明了问题的关键点。
只是对于能否解决，说实话是不抱太大希望了。虽然也设想过感性的反击，甚至同归于尽的可能，但是这时机抓得太好了，所有后手都成了笑话。
笑，张狂的笑，疯狂的竭嘶底里的笑。
张修凡沉默不语。
待得终于尽情地笑够了，感性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冷冷地看着跟自己争斗了三年的另一个人格。
“呵呵！”扯了扯嘴角，感性说到：“妥善的安排？永恒的沉眠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没有回话，算是默认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感性的怒火又窜了上来，不过想到现在自己快要完成审判，又有一种愉悦从身体里溢了出来。
矛盾的感觉混杂在一起，现在感性的表情变得非常扭曲可怖。
“你的亵渎终究要付出代价，现在审判已经不能回避了！你在临终前不想说些什么么？”感性饶有兴趣地看着张修凡，他有些期待。
总是淡然的样子，对于自己设下的种种阳谋阴谋，都是用那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轻易地化解了。算无遗策，步步紧逼，正大光明地将自己打压到只能躲在梦境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甚至连自己最后的王牌都轻易地解决了。
现在，感性非常非常地期待，在这种绝境中，张修凡会有什么表现。
张修凡放弃了无谓的尝试，梦境被搅得一团乱，暂时是离不开了。而且就算现在离开也来不及了，梦境的时间流速比外界要快，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估计车头都应该贴到脸上了。
“你想听我说什么？”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对方。
感性明显对这反应不满意，正想再刺激几句。这时旁边的空气泛起涟漪，一个身影从里面跳了出来。
黑色的风衣，还有扎起来的双马尾，出现的少女正是黑岩。
“修凡？！外界的联系怎么突然断了？还有梦境……”刚说到一半，她也发现了在场的另一个人。
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难道说大家都要挂了？张修凡看向感性，对方撇了撇嘴没有说什么。
虽然不太明白这微妙的氛围是怎么回事，不过相信着张修凡的她并没有想太多。
“到底出了什么事？”黑岩转回视线看着张修凡。
刚才为了救回小女孩，注意力高度集中，张修凡对于身体的掌控达到了新的高度。对于外界的感官，黑岩直接被挤掉线了，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出了点状况，这个……”正斟酌着词句，突然皱着眉头停了下来。
粘稠带着浓浓的腥味。
血。
从嘴里还有鼻子流了出来。
抬手捂住胸口。
低头看去，胸口凭空凹陷了一大块。
颤抖地张开手掌。
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红色，浸染覆盖了视野。
“咳……看来……结束了。”
循声抬头看过去，感性也是一副痛苦的样子，口鼻不停地溢着鲜血，胸口同样的位置也是凹陷了进去。一样的位置一样的伤口。
唰的一下，黑岩右手上出现了一把黑色长直刀，刀尖直指感性。甚至左眼已经燃起了蓝色的火焰，已经进入战斗状态了。
抬手将刀身轻轻下压，血液顺着手掌流过刀身，滴落在洁白的大地上，化为点点妖艳的花朵。
“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
梦境开始颤抖起来，现实世界的痛苦正冲击着这里，要崩塌了。
眼前的景象开始出现重影，现实的感官跟梦境模拟的感官交织在一起。
嘈杂的声音。
刺鼻的血腥味。
还有那超过神经承受极限的痛苦。
身体无法动弹，不过视野好像清晰了一点，只是右眼染上了红色让整个世界看起来都变得昏暗阴沉。
微微侧了一下头，眼皮抖了一下还是抬了起来。
现在正坐靠在某个灯柱底下，应该是被车辆撞飞后被灯柱拦了下来。
胸口凹陷了一大块，跟梦境中的位置一样，血液正从被断裂骨刺刺穿的皮肤中涌出。整个下半身都被染上了同一种色调。
雨水打在滚烫的血液上，丝丝雾气升腾然后消散。
有点冷了。
用尽最后的力气，勉强将头抬了起来。
昏沉沉的，跟梦境中那洁白的天空完全不同。
啊，说实话好像从来都没有好好观察过这个世界呢，一直沉浸在梦境中，实在是错过了太多，明明难得来这世间走这一遭。
“我先走一步了，不得不说是一段精彩的人生！”话中带着一种从没感受过的安详感。
是感性的声音，转头望去，他也是同样的坐着，看着天空，化为光点消散没有了一丝痕迹。
在梦境掌控扛着那么大的劣势，还能拦着自己差不多一分钟，再强的意志力也到了溃散的终点了，这种人格消散是不能吞噬夺回的，可惜到最后只能不完整地结束这段人生了。
“修凡！”
转头看向另一边，黑岩也是正静静地坐在身旁。
少女牵过自己的右手，感受着掌心的热量，还有那透着坚定未曾动摇的眼神。张修凡看着这一切，宛若梦幻般。
“确实是一段精彩愉悦的人生！”
第一次，那么真实的，感受到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传来的，发自心底的感情。
黑岩看着这个笑容，也露出了一个同样的微笑。
两个人影相连，最后重叠在一起。
昏暗的天空闪过一道白链，刺眼的光芒瞬间放大。
轰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