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以理性的考量又怎么不会想到利弊呢，他当然留有后手。只不过不是感性想象中那样，趁着黑岩现在还不熟悉梦境，将之杀掉吞噬这种冷酷做法。
这时，突然整个梦境震动起来，而且还响起了各种嘈杂的声音。
那边还在愣神的黑岩被这动静惊醒了，转头发现这边两人已经停止了战斗，几个跳跃来到了近前。
“修凡？”
这一轻声的呼唤刺痛了感性，这个明明可以是属于他的称呼，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资格拥有了。感性把头低得更下了，现在他已经不敢看向曾经自己是那么喜欢的角色了。
黑岩的声音是少女特有的那种清脆透亮的声音，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理性设定的缘故，也跟理性一样清冷没有起伏。
“没事，是外界有人在呼唤，要先离开梦境了。”说完转头看向地上的感性，“我们的最后融合需要一个安静的时间，在这之前希望你不要做什么无谓的举动。”
听到理性的话，黑岩点点头，走之前看了一眼还在地上埋头的感性。其实直到现在，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跟他战斗来着。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是“修凡”需要，她就会做。
随着黑岩的身影消散转移回理性掌控的梦境范围，理性也跟着离开了这里，只剩下感性一个人呆坐着。
“理性，不……”
既然他胜利了，那么张修凡的名字就属于他了，自己现在只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可怜虫罢了。
“张修凡，虽然是你胜利了。可是你对黑岩赋予人格这种事不可原谅，你的亵渎终究要付出代价！啊啊啊——”
空旷荒凉的梦境中只回荡着神经质的狂吼声。
…………
“张修凡！醒醒！醒醒！”
耳边传来刻意压低的微弱声线，后背也能感受到推搡的手掌上的热量。
睁开有些朦胧的双眼，脑袋还是沉甸甸的，特别是僵硬的肩膀非常酸涩不适，这大概是由于趴桌子上的不良睡姿造成的。
这里是教室。
“张修凡，你上来解答一下这道题吧！”讲台上的数学老师不耐烦地敲了敲黑板。
揉了揉眼睛，还打了个呵欠，总算感觉精神了一点。
没有做过多的磨蹭，在几十双眼睛的注目下，张修凡淡定地起身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刷刷几下，干净利落。
直到张修凡重新坐回位置，众人才反应过来。
“嗯，不用检查一下么？”老师转头看向黑板，对了答案，回头有些干巴巴地继续说道：“答案正确，虽然答得很好，不过还希望张修凡同学不要在课堂上睡觉，若是有什么不适的话可以请假去校医室！”
话音刚落，张修凡又站了起来。
“抱歉，老师，我确实是有些不适，我现在能请假回家么？”
大家都无语地看着他，这脸皮有点厚了。
“啊？你，好吧，真的不舒服的话还是去校医室……”老师也是无奈了。
“谢谢关心！”张修凡摆了摆手，“不过我想我接下来的课程是没法参与了，那么我能直接回家么？”
“……额。”
说完就直接起身离开了教室，留下一堆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走在通往学校大门的路上，张修凡在树荫下慢慢地行走着。现在还是上课时间，整条校园大道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感受着跟平时喧闹截然不同的世界，很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可以说非常恰意。
“就这么离开没问题么？”脑海中突然响起黑岩的声音。
抬起的脚步顿了顿，又放了下去，继续行走着。
“正当的请假理由，而且我确实被诊断有睡眠症，也不算撒谎。”
黑岩的成长速度跟预料中的一样，本来应该并不会惊讶才对。只是以前能在脑海里跟自己对话的只有那个别扭的家伙，与其说吃惊不如说不适应。
张修凡对黑岩能越过他直接观察外界非常感兴趣，第一次感受到外界，会有什么感想呢？不过刚想开口，脖子上传来了点点湿凉的感觉。
下雨了。
小跑着，穿梭在树荫下屋檐下，溅起不少水花。灵动的身影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身上没有带伞，这么几分钟的路程已经让张修凡的衣服打湿了挺大一片。现在正值夏天刚过，秋天来临之际，湿衣服贴在身上还是有些冷的。
“哈！——”呼出一口热气。
这一路跑步过来，身体微微发热，驱散了不少寒意，只不过现在还需要暂停等一下。
前面是公路的十字路口，现在红灯正亮着。
不少行人都在斑马线两边等待着，一把把雨伞撑起来连成一小片，正好让张修凡借了个方便，别人的大伞帮他挡住了雨水。
扯了扯上衣，粘着皮肤实在有些不舒服。
“妈妈！妈妈！我说啊，这个……”
“嗯嗯！很漂亮呢！”
身旁传来了清脆稚嫩的说话声，间或夹着天真童趣的询问。
转头看过去，是一对母女，小女孩手上拿着一个红色的小风车，正手舞足蹈地向她母亲诉说着什么，不过母亲摸摸头的回应显然不能满足小女孩，嘟起小嘴巴真是可爱极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这边的目光，小女孩转过头看了过来。张修凡见状，露出一个微笑。
“面部表情太僵硬了，这个笑容或许在别人看来可能会很怪异。”脑海中适时响起黑岩的声音。
果然，小女孩看到张修凡后，撇了撇嘴，一脸嫌弃地转过了头，继续向母亲撒娇去了。
眉毛跳了跳，没有说什么，收回目光，继续看向前面的路面。
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在梦境中观察着的黑岩歪了歪脑袋。不过情绪波动消散太快，她没捕捉到。
现在张修凡站的位置是等待人群的最前方，往前踏半步就是公路路面了。现在小雨已经下了一会了，路面也开始变得湿滑起来，飞驰的汽车时不时溅起水花。
天空已经变得昏暗起来，风也变得猛烈起来，吹的小女孩手中的风车呼呼地转个不停。兴奋地挥舞着小手，将风车往风向那边递直了手臂。
哗哗哗——咔！
风力突然变大，小女孩的风车脱手飞了出去。
楞了一下，娇小的身体猛然挣脱了母亲牵手，往公路中间奔了过去。
眼角余光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张修凡在风车脱手的一瞬间就知道不妙，手刚抬起来，那个小女孩已经从身旁窜了过去。
好在最后关头还是反应够快，往前踏了半步，伸出的手臂拽住了小女孩的衣领，用力一拽！
不过地面稍微有点滑，小女孩虽然拉回来了，他自己却往前跌了出去，在狗啃泥之前用手撑住了地面。
有些狼狈地爬起来，连忙转身往回跳，现在刚好在车流空隙，车撞上来之前应该能避开。
屈身，在起跳的前一刻，张修凡下意识的看向了左方车辆来的方向，两个明亮的车灯照得整个视界都变得白茫茫一片。
就好像梦境中那个白茫茫的单调的世界一样。
“欢迎回来！”
耳边响起了一个现在他极度不愿意想听到的声音，一个张狂刺耳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