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心雅的期盼中时间终于过到了发工资这一天,广东这边的厂里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即压一个月工资,就是要做满两个月的事情才发头一个月的工资,厂里怕员工流失过多过快不能按时交货而培训新员工又需要时间和成本,所以如果要辞工了必须提前一个月写书面报告交到厂里办公室,有的厂里甚至不准员工辞工或推迟员工的辞工时间,如果厂里没批准你辞工,你又非走不可那就意味着你至少要丢一个月的工资,陈心雅曾看见刚到她们厂只上过几天班就因为种种原因而要走的人,没做到发工资那天就自动离职那几天就只能算义务劳动了。
还有的工友因为要跳槽到更好的厂里等不及发工资那天或上面没批准辞工又急着要走的丢了一个月或更长时间的工资在厂里的,真所谓端别人的碗服别人管,横竖你打工的吃亏就对了。
到了发工资的时候所有的工友都很兴奋,一个月的辛苦就是为了这一天,一个月勤劳的工作在这一天才有了回报,陈心雅她们厂里每个月30号发工资,她是上个月16号进厂的,上个月上了半个月的班,她只领了300元工资,尽管工资实在是不多可这是她有生以来领的第一份工资,是她自己亲手挣的钱,所以她还是特别激动。
刚好厂里发工资的当天晚上和第二天都不用上班,所以她约了萍姑吃过晚饭就到自家的出租屋去玩,可后来萍姑临时有事去不了了,陈心雅只好独自一人回父母那边去,吃过晚饭她洗了个澡把衣服洗好晾好之后拿了前几天在夜市上买的两本《读者》,然后就往家里走去。
看一下手腕上的电子表时间已经到了8点多了,她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歩伐,因为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段一百多米的天桥过道,这个过道位于天桥下,顶上是车来车往的大马路,下面的过道主要是供步行、骑单车和骑电动车的人过往用的,过道里有一条几乎干涸的暗河,它占去了过道的三分之二,只剩下右边靠墙的三分之一宽度供人过往,平常无论白天晚上在过道里进出的人都很多,不过即使是白天走到过道中间的那一段都会有点黑,晚上倒是有路灯照明,最近这段时间由于路灯被别人打坏了,一到晚上过道里便一片漆黑。
也许是路灯坏了过道里太黑的缘故,路上的行人很少,她前面几乎没有一个人,倒是后面不远处有个大约三十来岁的男人,应该也是要过前面不远处的过道吧,正想着走在她后面的男人突然快走几步跟了过来并用白话问陈心雅“靓女,到哪里去啊?”“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阿明交个朋友可以吗?”她听得懂的也就这两句,剩下的那几句她都听不懂,因为又是个陌生人所以她没搭理他。
那个男人见自己问了好几句都没得到回应又继续不死心地发问“靓女我问你话你怎么不作声呢?”听他这一问陈心雅突然想练习一下她近来努力学习的广州话,这时的她还有一点点的虚荣心,她觉得走在路上也有男的向自己搭讪就证明自己确实有魅力,她对自己的外表一直是充满了自信的。生于湘南小镇的陈心雅算是小美人一个,湘妹子的娇柔甜美在她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和传承,一张白净的瓜子脸上镶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就像一泓深不见底的潭水,眼睫毛又长又黑还微微上翘,接下来是小巧又端正的鼻子和像花瓣一样美好的樱桃小嘴,她还有一头和她五官极为相衬的头发,她的头发很多,而且比一般人的都要黑和粗,黑亮黑亮很有营养的样子,光泽得就像刚在上面施过肥料似的。
于是她脱口便用不标准的白话回答道:“因为我是哑巴啊”对方见她终于开口了连忙说道“如果你真的是哑巴怎么会说话呢?靓女你长得这么靓可不可以交个朋友啊?”“我又不认识你怎么可能和你交朋友呢?”“以前不认识现在不是认识了,我现在和你交个朋友”也许发现她的白话实在太烂料想她应该不是广东人所以那个男人开始说起了普通话。
“靓女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只是看你长得这么可爱想和你交个朋友,我就住在前面一点,去年刚买的房子。”边说还边向她走近了过来,陈心雅忙快走几步,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并朝前面看去,糟糕,眼看着离那个没灯的过道只有一千多米远了,身后那个男人却步步紧追还一幅纠缠不清的架势,要命的是除了自己和他,前后再无其他人了。
那过道里可是一片漆黑等进去了自己就麻烦大了,想到这里她吓得魂都飞了,觉得自己这次不死就没日子死了,她感到从没这么绝望和无助过,她多希望她生命里的白马王子能够从天而降把她救走啊,“靓女可以吗,交个朋友我人很好的,我在广州买了房子还有个门面卖衣服的,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好吗?”说完作势就要来拉她的手,“我没有手机”她边说边跳了开去以防被拉住,同时心里的恐惧感也越发强烈。
这时的她多痛恨自己那无聊的虚荣心,一开始就不该理他的,她真的是觉得这次不死就没日子死了,焦急慌乱中她无意间瞟了一眼边上的天桥大马路,对呀,可以走灯火辉煌的天桥呀,上面虽然也没有行人可有连续不断的车辆呀,天桥上那么明亮万一他敢对自己怎么样就大喊大叫,就不相信车里的人都不管自己的死活了。
想到这个能死里逃生的法子她朝旁边一拐就不顾一切地朝天桥上跑去,甩开了身边那个还在喋喋不休的可恶男人,谁知那个男人也尾随着上了天桥,可恨,他还真是贼心不死,不过上了这车来车往的天桥,她总算松了口气,可是又怕他跟终到自己家里去,万一他以后去自己家里找自己就麻烦了,想想都烦燥,
“靓女把你的号码告诉我吧,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我说过我是不可能和你交朋友的,我也没有手机,我现在要回家去,我爸爸妈妈正在前面等我,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了”陈心雅大声地边走边说,她搬出自己的父母来就是希望对方知难而退“交个朋友嘛靓女,我真的没有恶意的……”
天桥上的车轮声淹没了他后面的话,陈心雅不想再对牛弹琴,她小跑着向前奔去,这个男人可怕的像个魔鬼,她只想快快甩开他,她跑那个男人居然也跟着她跑,于是她跑得越来越快了,跑了大半分钟后她扭头往回看了一眼,他终于没有再追过来了,他在她身后不远处垂头丧气的向这边走着,看那样子应该是对她死心了,谢天谢地总算躲过一劫了.
但她心里的惊恐不安仍没消失,下了天桥尽管边上已经到处是车辆和行人了,她仍不敢稍停的向前跑着,边跑边向后张望她真的怕她会跟踪她回家,她必须彻底地甩掉他,她看见身后那个垂头丧气的男人已经离她越来越远,渐渐地消失不见……
提心吊胆地回到家里的时候,爸爸妈妈刚好关了店面回来,陈心雅怕他们操心所以并没有把刚才发生这件可怕的事告诉他们,她把工资交给他们只留了50元钱放在身上,看着女儿也能挣钱了父母自然是欢天喜地,陈妈妈还特意她给洗了一盘水果以示庆祝.
这天晚上陈心雅久久难以入眠,虽然今晚机警的脱险了可她仍心有余悸,她想了许多,打工之路原来这么艰辛,工资不高还是小事,上班要承受来自上面的压力,比如有时给你规定一定的工作量要求你一定要完成,出了差错就要挨骂,返工甚至扣钱,加班一加就是深更半夜,下了班在工作以外的地方还要受潜在的危害……
现在的她再也不觉得打工是件让人充满希望和愉快的事了,通过自己和工友的亲身经历觉得打工者真是个弱势群体,特别是女性打工者,如果别人要做危害你的事情自己一定要机智,很多情况下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要利用一切可能的办法脱险,等到受害于人时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陈心雅在手袋厂里做了几个月事之后,就在阿玲的又一次骂声中下定决心不做了,她的那个工位工价不高工资也就不高,经常加班到深更半夜也只能拿到五、六百块钱一个月,组长阿玲又常常针对她,她想出去另外找份事情做,反正广东这边到处都是工厂,她按照厂里的规定提前一个月交了辞工书,上面也批准了她的申请,一个月之后她就办好了手续结了工资从厂里出来了。
从手袋厂出来后陈心雅一边在家休息,一边帮父母看店子,她再也不急于吵着要出去找事做了,她打算下次一定要找个好点的差事做做。
期间好友清新打了电话给她,清新远在杭州的一家公司里上班,是陈心雅最知心的死党,在清新口中杭州是个美丽又文明的城市,那边的人们都比较有礼貌有素质,清新说有一次她在公交车上晕车时一个老人家给她让座让她特别感动。
听她说起杭州的好让陈素雅对那个城市多了几分向往,陈心雅觉得她所在的广州也是不错的城市,时尚,繁华,特别是它的城市功能很齐全,包容性也很强,这里生活和居住着来自全国各地的人们,甚至还有不少黑皮肤的外国人都在这里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