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身子撞到墙壁外侧,那是厚实的青砖墙,顿觉心口一暖,舌根一甜,口吐一口绿色鲜血,滴答在墙壁里的地上。阿飞浑身无力,强撑着眼皮,看到墙壁里嵌着的小樱和小灵。她们俩也奄奄一息,有气无力地挣扎着眼皮。被憋闷了很久的两个人,差点就因缺氧窒息而死。阿飞看着小灵不再活泼的身体,流下深蓝色的眼泪,如蓝珍珠般挂满脸庞。
墙外,庙堂穹窿下,黑猩猩一猩独大,它咆哮,它骄傲,它要开始尽情咀嚼李斌白色的肉体。只见它的上下牙齿猛烈地合上了,发达的咀嚼肌如握紧的老虎钳子,纵使钢筋,也会被瞬间咬断,不留痕迹。
李斌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像被锐利的刀刃割开,自己的肉被切开,剁骨刀般锋利无情的利齿摸到了骨骼,使劲剁下,但没有剁断李斌的骨头,于是利齿开始做拉锯状,要锯断李斌的通体骨骼。
李斌就这样死掉吗?李斌听到锯齿疯狂摩擦着自己骨骼的声音,“哧哧啦啦”。在钻骨锥心的疼痛中,李斌想到心理医生田军告诉自己不要被人砍断头,否则就再也回不到谭城而死在阴阳界。
这时,黑猩猩的舌头不断推搡着李斌的躯体,调换着姿势,从不同角度尝试着锯开李斌的骨骼,嚼碎他。而此时此刻,李斌的颈椎,就垫在黑猩猩的后槽牙上,先是被黑猩猩上下后槽牙夹住,马上就要强力咬合在一起。咬断李斌的脖子,李斌就会再也不存在了。什么见圣树,什么回谭城,什么救小樱,什么要爱情,什么都统统没有了……
“不,我不能就这样死了,即使我的精神有人学习,我的名声有人颂扬,但我要实实在在地活,我要好好活,我要闯关,我要见圣树,我要和小樱生两个孩子,我再也不要碰别的女孩而对不起小樱了,我要告别过去,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所有恩恩怨怨都归零,让自己好好活!我要活!我要为自己活,我要为自己爱的人活,我要为爱我的人活,我不允许任何人剥夺我的生命,我要为救人救己而杀人,我要为救人而大开杀戒!”
一股极度寒冷又极度热烈的气流瞬间从李斌颈椎包裹着的大动脉汩汩涌上李斌的脑海,如夏天凉风吹过海面,天地间无比空旷和凉爽。李斌刚要享受自由地畅游在无边海洋里和漂浮在天上柔软的云彩里时,李斌的身体突然冒烟,从心中,从灵魂深处燃烧起来的火焰吞噬着李斌每一寸肌肉和皮肤,火越烧越大,烧毁了黑猩猩紧靠李斌的半边舌头。
黑猩猩疼痛难忍,慌忙吐出口腔里正在熊熊燃烧的李斌,并用黑乎乎毛茸茸的大手插嘴里摸着仅剩的半边绿色舌头,疼痛而又惊诧地看着沐浴在火里的李斌。
李斌的身子骨并没有重重摔在地上,更没有像陶瓷瓶一样被摔成碎片,而是如一团火海漂浮在空中,继续燃烧着,剧烈地燃烧着,照耀得整个庙堂灯火辉煌蓬荜生辉,照耀得小樱小灵和阿飞满脸通红浑身金光闪闪。这火光仿佛给小樱小灵和阿飞灌输了巨大的能量,她们三个都渐渐舒缓过来,恢复了真气,而且小灵的伤也好了,三个人如同刚睡过一个好觉,精神百倍地从墙壁里醒过来,出了墙壁,站在还在燃烧的李斌面前,对峙黑猩猩。
三个人看到燃烧的李斌,仿佛坚信李斌没事一样,默默等待着奇迹的发生,毕竟再没有什么比被大猩猩嚼在嘴里更糟糕的事了。黑猩猩却不想等,猛地就要大手拍落李斌火团。
就在黑猩猩抡圆了胳膊,就要落下时,李斌的人形火团开始熄灭,通体黑炭般的李斌,仿佛地下生长的青草破土而出,从黑炭里顶出火红的羽毛,鲜艳无比,顷刻之间一只通体火红仿佛一直燃烧的金色大肉冠雄凤凰展开庞大雄壮的双翅,丹凤眼如鲜艳翡翠玉石放射出幽幽蓝光,如两道激光射进黑猩猩黑绿色的丑陋眼睛里,并且口吐真火,直奔黑猩猩面部烧来。
黑猩猩想继续吞火,但感觉这不像是普通的忍火,而是超级真火,想到自己被烧掉的半拉舌头,它不敢张嘴接了,而是想躲闪开来,大步奔向火凤凰,用强力的手爪撕扯凤凰的身躯和翅膀。
火红凤凰空中稍动肩狎骨,顺势猛烈扇动自己一只翅膀,硬生生迎面撞击在黑猩猩挥来的手臂上,就听“哐”“咔嚓”两声,黑猩猩的一条手臂被火红凤凰一翅膀打折。没等黑猩猩退后,甚至没等黑猩猩惨叫,火红凤凰紧接着左右开工闪电般挥舞红光四射的双翅,庙堂内红光缤纷,狂风大作,掀起小樱她们的衣襟,就听“咔咔嚓嚓”骨断筋折的声音此起彼伏,唯独没有听到惨叫。黑猩猩像个畸形的孩子,倒在地上,没了呼吸,身子底下不断溢出黑色的液体,越流越多,黑猩猩仿佛漂浮在黑色河面上,只是像尸体一样,了无生气,看起来像发臭了一样。
火红凤凰在小樱三个人惊诧的目光里仰天野性一鸣,百鸟失色,千山寂静,万河断流。然后舒展双翅,轻轻落在地面,变回白衣俊男,李斌。
小樱高兴地立马扑进李斌怀里,像个走失的孩子终于重新见到妈妈,痛苦流涕,大哭不止。
李斌紧紧抱着小樱,任泪水扑簌簌地滴在小樱的衣肩上。阿飞和小灵也感动地互相拥抱,哭泣不止。
哭干了眼泪,李斌四人才慢慢恢复平静。李斌走到黑猩猩的尸体前,双手合十,似乎在祈祷,又似乎在作法,双目紧闭,过了会儿,突然睁开双眼,一只手按住黑猩猩的头顶,另一只手叠按在自己的手背上。袅袅青雾从李斌的手指缝里冒出,在空中盘旋、纠缠,直到四散。
黑猩猩突然变回了东洋武士的样子,只不过身体极度虚弱,像大病初愈,皲裂的嘴皮动了动,但没有说出话,眼睛无精打采,没有任何神韵,呆呆地朦朦地费劲地扫了眼李斌。
李斌语重心长地道:“不杀你,但我要把你交给七里城城主,把你遣返回国。你一定想知道我怎么能把你恢复原形,我告诉你,其实我在凤凰涅槃的生死之交,顿悟到了灵兽不过是人最邪恶的一面,我打败的是你最邪恶的一面,我只是尝试着给你传输了一点善的能量,唤醒你善的一面罢了,它还没有彻底死亡,所以你活过来了。我也知道你一样可以恢复恶的一面,也可能再度作恶,侵略别的国家,那不是我管的事了,但我希望你要学会尊重别的国家,不再侵略。”
垄川一笑没有说话,慢慢让眼皮盖住眼球,缓缓地呼吸着。他后来通过东洋国外交途径,被遣返回国,由于内心整天在善恶中神魔交战,无法专心修炼忍术,忍力不断下滑,被军界弃用,回到乡下种地。
李斌四人把垄川一笑带回七里城府邸,上官城主很是高兴,答应了李斌过了两关——至此七里城这个地方李斌算是通过了——把垄川一笑押入大牢,并大摆宴席,犒赏李斌。酒桌上,李斌四人把在七里城开办的飞灵公司交接给七里城城主打点,股份不变。上官城主把飞灵公司交给了自己的女儿上官紫玉负责。
秋夜起风,天亮得迟了一些。李斌等人收拾好行装,阿飞把船拖上岸,根据之前自己的改造,把它变成了一辆时尚的像汽车一样的代步工具,能源是从渔村带来的发光石,光能经过阿飞设置的转换器,变成了动能,驱动了四个轮子,可以如汽车般在陆地开动“飞”船,姑且叫“飞”车。
四个人坐在“飞”车里,往前赶路。
前方出现一个原始森林,如林海般无边无际,茂密繁盛,各种奇枝怪树,黑压压非常恐怖。
阿飞没有停“飞”车,继续往前走,想从树木之间的空隙小路穿过,突然一个黑熊怪模样的大胡子男子手执三尖两刃叉,黑黑大眼珠子要蹦出来似的,大喝一声:“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