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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初见-当时只道是寻常(五)

周远道二人一路无话,发步狂奔,赶到工地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周远道看着自己一手建好的房子,抚摸着湿气未除木柱,恨恨地说道“姓赵的竟然这么无耻,还要烧掉咱们辛苦造的房子”童海道“老贼确实心肠歹毒,我原本以为他不过是想要多讹咱几个钱,却没想到竟然丧心病狂至此”周远道说道“那老贼这般凶恶,竟是一点儿活路也不给大家伙留,咱们可得打起精神,千万不能让老贼得逞。”童海说道“不错,确实要警醒些”周远道又道“要不我发动大家昼夜警戒,免得让老贼钻了空子”童海沉吟片刻说道“不成,那么作容易打草惊蛇,万一把赵家老头吓跑了,就不好了”周远道点头说道“对,可不能吓跑了这老小子,这么大点的个地方咱们俩还看不住”童海说道“说的不错,咱俩分开照料两边,你看着东半边,我看着西半边。”周远道说道“好”童海说道“今日个他们是不会来了,早早休息吧,明日个白天干活,夜晚警戒才熬人呐”周远道说道“好”倒在草垛上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周远道早早地就起来了,出了房门,向小溪边走去,这一天雾气甚重,周远道远远地就看见小溪边蹲着一个娇小的身影,走进了一看正是为众人煎药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她为人善良单纯,极为大家伙喜爱。周远道虽几次想与她说说话儿,只是奈何脸皮太薄,终究未能如愿。周远道踌躇道,“这么一大早就碰上她,当真是巧的紧了?我该上去跟她说些什么呢?这么上去会不会太唐突了呀?他万一认为我不怀好意,那可怎生是好?我还是躲开他吧?”正这么想着,突然一个甜甜的声音说道“周公子,这么早你怎么跑到小溪边来了”周远道一听这话,不自觉的脸上一红,就好像小姑娘说自己尾随她来此一般,结结巴巴的说道“今日个不小心起的早了”小姑娘说道“那你是来洗脸来了”周远道嗫嚅道“是,我,我是来洗脸来的”那小姑娘说道“早晨的溪水冷的紧,可别冻坏了你”周远道说道“无妨,无妨我从小在天…天山中长大,不,不怕水的”小姑娘说道“哪儿,天…天山吗”周远道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身负血海深仇,身世岂能轻易为外人所知,可是这小姑娘来问自己,自己竟然半分言语欺骗之心也无,只好说道“不是天山,是天桂山”小姑娘说道“天桂山呀,我知道,那是河北名山”周远道心中诧异,说道“你年纪轻轻,知道的可真不少”小姑娘噘着嘴说道“那当然啦”周远道见她身旁放着一个木桶,里面净是些药材。问道“你大清早在河边就是要洗这些药材吗”那小姑娘道“是呀,这些药材都是刚刚从山里挖出来的,全是泥土,我洗干净些,煎药的时候能快一些”周远道看着她眼眉含笑,虽然双手冻得通红,但神态一片天真稚嫩,不由得痴了。那小姑娘看他愣愣的发呆,噗嗤一笑道“你让水冻傻了么”周远道这才知道自己失了态,不由得脸上一阵通红。

小姑娘将把沾满泥巴的药材在水中冲洗干净,又麻利的撇进篓中。周远道拿了一束黄芪,浸到河中,帮他清洗起来,小姑娘问道“你这个人真奇怪?”周远道说道“怎么奇怪啦”小姑娘道“你呀,干活的时候不知道惜力气,就像一个庄户人一样,可偏偏有那么多钱,给大家伙买这买哪的”周远道笑道“这有甚奇怪的,大水把大家伙的钱呀,粮呀统统都冲到下游去了,让我碰巧捡上了。这是大家伙的银子,我总不能自己花掉吧。只好还给大家伙喽,这叫做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那小姑娘惊道“是吗,那你运气真好”周远道笑道“对呀,我运气就是好的出奇,但凡旁人家水灾呀,旱灾呀,丢的东西,我都能捡着”那小姑娘顿了顿说道“哎呀,不对,旱灾是地里的庄稼压根没长出来,你到哪儿捡去?”周远道说道“那就除了旱灾,其余的我统统都能捡着。”说着还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意为保证。小姑娘沉吟片刻惊叫道“哎呀,你骗人”拨起河中水花向周远道扬去,水花四溅,溅的周远道满头满脸都是水珠。周远道故作委屈道“我没骗你呀?你可冤枉好人了”那小姑娘气的小脸鼓鼓的,说道“哼,你还装,爹爹说江,淮,大河东入海,你却骗我?”周远道问道“那是什么意思,我怎么骗你了”小姑娘说道“意思就是,长江,淮河,黄河,自古就是东入大海的,哪里有什么下游,你还能去海里边捡银子么?”周远道嘟朗道“那也不一定,你爹说的是这三条大河,你没听木工老李头说嘛,今年的水灾是什么,什么河夺淮入海之故吗?”小姑娘一字一句道“是黄河夺淮入海啊”周远道辩解道“那也不一定就是黄河了,兴许是旁的河水也不一定,天下的水一个样,老李头多大本事,一眼就能认出黄河水啦”小姑娘说道“那当然了,天下水皆清,只有黄河水独浊,所谓泾渭分明便是这么来的。”周远道说道“清浊之辨,界限最是不明,倘若一条清水河侵蚀了一片田地,土壤淤塞之下清水也成浊水啦,这个做不得准的。”小姑娘道“就算如此,天下河流并立向东入海,在海里你万难捡到银子”周远道说道“那也不尽然,华夏何其大,就没有一条河流自西向东吗”小姑娘道“自西向东,那也不是没有,”周远道说道“不错,我就是在那条自东向西流的河里捡到的”小姑娘噗嗤一笑道“有是有,不过呀,却不在我中原大地,爹爹曾说过,除了西域的塔里木河,乌裕尔河自东向西,漠北的叶尼塞河自南而北之外,其余的河水皆是自东而西的流向,难不成你的银子是在西域,在漠北捡的么”周远道见骗不过她,说道“好妹妹,我是骗你的,这银子是我外公给我的”小姑娘道“那你外公肯定很富足了”周远道正待要说自己外公如何如何有钱,这时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喊道“灵儿,快来喝粥”却是那老道在喊他,周远道只好说道“你叔叔喊你喝粥了,快去吧”小姑娘说道“瞎话鬼”朝周远道做了个鬼脸,提上药篮子,蹦蹦跳跳的走了,周远道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在山梁上只像一只小兔子一般可爱。嘴中喃喃道“灵儿”不由得又痴了。

周远道返回工地之时,众人都已经开始吃粥了。童海道“你去哪儿了,一大早不见人影?”周远道说道“去小溪边洗了个脸”童海悄悄的说道“快去喝碗粥,今天就要打起精神头了”周远道点了点头,说道“嗯”在锅里舀了一碗粥喝了起来。

经过二十多日的建设,灾民们的房子已经建的七七八八。眼见越来越多的人有了房住,灾民们喜上眉梢,干活的劲头更足了。周远道拿着锯子平整木板,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观察着大家的动静,大家都热火朝天的干活,灵儿在给众人熬粥。只有那老道提着个木桶四处转悠。周远道仔细看去,原来那老道提着木桶,四处为人分发汤水,汤水中药香四溢,却是用生姜,白葱等熬制的驱寒汤水。周远道看着他自己身着单衣,却为旁人料理驱寒之物,心中感动,心道“到底是亲族种气,一脉相承,灵儿姑娘纯真善良,他这老道叔叔也是急人之所急的好汉呢。”

一天劳作下来,平安无事。众灾民都在房中沉沉睡去,周远道知道夜间才是敌人行事的大好时机,如何敢休息,轻跃到一颗大柳树上,大睁着眼睛,四下观望,月到中天,周远道不敢丝毫犯困,突然只见黑夜中一个人影一闪,募的一片火苗已经起来了,周远道喝道“狗贼,好胆”疾驰上前。那人显然没能料得为周远道所察,双肩一颤,随即发足在工地狂奔,周远道哪里肯舍,挺剑出击,那人轻功甚是高明,周远道无论怎么追赶,始终差了二三丈,那人左手轻扬,将火芯子一一掷出。不过片刻之间,工地火势大作,周远道心中惊道“怎么片刻之间,火就烧得这么大?”忙喊道“大家快起来救火”那黑影微微一笑“嗖”的一下潜入草丛中。周远道这么一耽搁,哪里还能寻见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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