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姑姑
莫凡从小就听师父说过，在苍穹之上有仙境的存在，那里有这人间所无法想象的美丽。年少时，莫凡也曾幻想自己有一天能去仙境里看看，但是长大了也就知道那是师父说来哄自己开心的。
但是他此刻却真的像是到了仙境，那座宫殿从外面开来已经十分壮观了，但是几人踏入殿门的一瞬间，就到了另一处世界。
这里分明是一座山谷，比试炼谷还要大上许多，而且十分温暖。如果说宫殿外的花草都是因为随意种植而产生的一种自然美，那这山谷中的花草就是因为有人精心打理，而呈现的另一种不同凡响的美丽。
上前一步是一种色彩，后退一分又变成另一种香味，花间偶有几株大树，也都不是笔直挺拔，反而有些点缀之色，树枝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各种小鸟，叽叽喳喳，好不热闹。一条清冽的瀑布从数十丈高的山崖上垂了下来，将明镜也似的水潭撞的荡漾不已，只有激荡的水声才让人感觉这一切都是真的。
站在这里几乎不用刻意寻找所谓的美，因为这里没有什么是不美的，十几位美貌的白衣少女，赤着足在花团锦簇中穿梭，一时间分不清到底眼前看到的是花还是人。
无论多么漂亮的鸟儿在凤凰面前总会黯然失色，这里也有凤凰，她甚至不需要做些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漫山的花儿就失了颜色，女子一身淡黄色的宫装长袍，眉眼之中似乎有着说不尽的故事，双眼像是蒙上一层水雾，莫凡几人呆呆地看着那女子甚至忘了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眼前这女子让人看不出实际年龄，说她十八只是眼中那份从容优雅，绝对不是二九少女所能拥有，粉腮红润，秀眸惺忪；回眸一笑，百媚丛生。
那些少女嬉笑着在那女子身边侍弄着花花草草，那女子眉眼细腻，一眼看去竟找不出她有什么不好看的地方，一朵鹅黄色的小花扑进了那女子的怀中，甜甜地叫了一声：“姑姑，我把他们带来了，真不知道你为何要让这些人来万花阁。”眉梢轻挑，言语中尽是不满之意。
那女子轻轻拉着她的手，笑道：“这四个少年人年龄可不比你大多少，但是人家都是天机境了，你看看你，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声音和少女的清脆不同，软软糯糯像极了陈酿了许多年的美酒，还未曾入口就已然醉了。
莫凡醉了，赵伟醉了李荣生和赵权早就醉了，四人呆呆地看着那女子，那少女鼻尖皱起嗔道：“你们看什么呢？这是我姑姑，乃是万花阁阁主。真没礼貌！”莫凡几人这才醒悟过来，都红着脸不敢抬头。
女子轻笑道：“紫晨，不可无礼。几位小友从何而来？”举手投足之间无不让人心笙摇曳。
莫凡恭敬道：“在下金乌谷莫凡，这位是我师兄李荣生。这两位是明月境的赵伟和赵权。”
赵伟可没那么客气，大大咧咧地说道：“前辈，我们都是要去参加论剑会的，但是找不到地方，这才打算去秦江城里打听打听，没想到和这小姑娘手下的人起了冲突，人是我打的，怎么处罚我都认了。”
女子听到金乌谷的时候眼睛猛地一亮，顿时夺取了天地之色，她笑道：“原来都是故人之后。嗯，你叫莫凡？”
莫凡不太抬头，只是应了一声，女子笑道：“你父亲还好吧！”
莫凡吃了一惊，忙抬起头来看了那女子一眼，道：“家父一切安好，前辈以前认识家父？”
女子笑道：“以后随紫晨叫我姑姑吧！”
然后看了赵伟一眼道：“大猿王越来越不像话了，教出来的弟子跟他年轻时候一个样。”
那名叫紫晨的少女拉着女子的手，撒娇道：“姑姑，那小子为什么要叫你姑姑呀！他也配？”
女子轻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师门与我们秦淮境有些渊源，按照辈分的确应该叫我姑姑。”少女狠狠地瞪了莫凡一眼，莫凡轻轻一笑，很是无奈。
女子笑道：“难道你师父没告诉你，论剑会的地点所在本来就是考验弟子的一部分？”
赵伟面对这么一位脾气好到了极点，而且漂亮之极的前辈实在发不出火，只好嘟嘟囔囔地嘀咕了几句，女子笑道：“我们当年也和你们一样，找不到首阳城的位置，就四处找修者打探，可是遇到的修者无论如何都不肯说。”
莫凡恭敬道：“那可有什么暗示？”然后他突然想到莫问所言：大山之东，大河之中。猛地一拍脑门道：“我想我可能知道了。”
。女子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拉着自己怀里紫晨的手道：“紫晨也已经是轮回巅峰，很快就能破境，如果方便几位可以带上她一起上路。”
紫晨怪叫一声：“什么！我才不要跟他们一起走，我们秦淮境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满脸委屈的看着那女子。
女子声音依旧十分温柔，但是语气已经十分坚定：“姑姑自有打算，门里的弟子本就不擅长战斗，而且大多是养尊处优之辈，包括你”她看了紫晨一眼继续说道：“跟他们一起走，对你来说没有坏处。”
紫晨眼圈微红，声音已经开始有些颤抖：“你，你就不怕他们欺负我？”
女子看着莫凡笑道：“我相信他。”
赵伟的反应并不比紫晨好多少，莫凡只好拉住他，听这女子口中之意似乎和金乌谷里的人很熟，至少也认识自己的父亲，而且堂堂元境高手，想要对付自己还不是眨眨眼的功夫，所以她也没必要欺骗自己。
少女不停地撒娇，不停在哀求。
李荣生对他们的对话没有兴趣，自从踏入谷中，他的眼睛就一直在这里的花草上面，他从小和莫凡一起学习汉字，莫凡是为了修行，为了读懂藏书阁里面的书；但是李荣生却全都是兴趣使然，所以看的书也都是自己感兴趣的书。
他最喜欢研读前人的笔记和那些诗词文章，其次就是有关草药和花木。金乌谷里有许多花草，李荣生学习汉字的这些年中，把那些花花草草的习性摸得清清楚楚，而且他从没对莫凡和李云说起过，相比于修行，他更喜欢侍弄花草，而且十分娴熟。
莫凡和那女子聊天之时，他在看着花圃里的白衣女子侍弄花草，赵伟发火时，他依旧在看着那些花花草草，紫晨撒娇，女子安慰，莫凡劝说；可是他眼中只有那些花花草草，直到那位白衣女子，要将那株花的枯叶摘去的那一瞬间，他控制不住了，大喝了一声：“紫檀花的花叶不能随意摘取。”
此言一出，山谷中顿时一片安静，紫晨的哭闹声停了下来，雨带梨花的脸庞还很有节奏地在抽泣，那位摘取花叶的白衣女子吓了一跳，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李荣生不敢动弹，莫凡早就知道自己这位师兄有些呆气，或者说有些痴气，但是李荣生这一句把他也吓了一跳。
倒是阁主有些赞许地笑道：“哦？紫檀花的花叶为何不能随意摘取？”
李荣生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不在金乌谷，但是他还是毫不客气地说道：“紫檀花的花叶从来不会枯萎，变黄是因为花叶已经完全成熟，但是这种花的花叶却是一片一片地成熟，所以看起来那片叶子就像是枯萎了一样，但是如果把它摘掉，这朵花也就没用了。因为紫檀花只有第一片花叶上蕴含的药性是最强的。”
女子听着李荣生的话，眼睛越来越亮，莫凡也从最开始的担忧到现在的吃惊，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师兄，李荣生看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红着脸一如往常地躲在莫凡身后。
阁主赞许道：“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学到的？”
李荣生从莫凡身上探出半个脑袋，低声道：“《百草经》和《万花录》都有记载。”
阁主这才想起他们是金乌谷地弟子，心底暗骂那人几句，脸上笑容不减道：“不错，梅儿，这下你知道为什么你的紫檀花总是让我不满意了？”
那白衣女子名叫梅儿，专门侍弄紫檀花，但是两年来虽然开花很多次，但是每次的药效阁主总是不满意，她一度十分困惑，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都是自己的错，她上前一步，对这李荣生的半个脑袋款款行了一礼柔声道：“多谢公子解谜，梅儿感激不尽。”
莫凡一把将李荣生拉了出来笑道：“师兄，人家姑娘感谢你呢。”
李荣生红着脸，道：“那个，那个不用谢，没事的。”众人哈哈大笑，就连泪痕未干的紫晨也忍不住掩嘴轻笑，但是看见莫凡正在看着自己，又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赵伟和赵权见没人搭理自己就找了地方坐下来，肆意地看着这漫山遍野的美景和美女。
阁主又问了几个有关花草的问题，李荣生都是对答如流，阁主更加高兴道：“你愿不愿意留在这里？我这里正好缺一个像你这样的人，这些孩子虽然很爱惜花草，但是不识得汉字，无法领悟《百草经》和《万花录》之中的精髓。”
李荣生求救似地看着莫凡，莫凡走上前握住李荣生的手道：“师兄，这次你自己决定，我想师父肯定不会怪你的。”然后对这阁主行了一礼道：“师兄是家师李云的养子，姑姑认得家师吧！”
阁主听到李荣生是李云的养子，忍不住掩嘴轻笑，这下更是夺去了众人的心魄，她笑道：“当年论剑会李云就是遇上我秦淮境的弟子才被淘汰的，虽然他刚过天机境，但是居然能把我的那位天机中期的弟子打成重伤，要不是他师兄阻拦，说不定他还真的能进入前十。”
莫凡和李荣生都是一愣，他们知道当年李云以轮回境的修为参加论剑会，没想到居然刚刚突破就能把一位天机中期的对手打成重伤，莫凡笑道：“没想到师父年轻时还很厉害。”
阁主笑道：“你还叫他师父？”
李荣生有些不解地看了阁主一眼道：“不叫师父叫什么？”
莫凡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我是师父拉扯大的，别的事情等到了那天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