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大汉和瘦子惊疑不定,拾起火把来到镜观跟前,不由齐齐倒抽一口气,只见和尚脸色煞白,如同扑了白色粉末,眼白消失,眼球变成漆黑一片,中间有一道红色的竖曈,胸前和肩颈出长处一片细密的黑毛,身材比刚才好似长高了一两尺。
瘦子瞪大眼睛,看向刀疤大汉,刀疤呆了一会,骂道:“今天是妖怪齐聚吗?”他挥刀想砍向镜观胸口,忽见镜观用力一挣,手足处绳索啪啪断裂,用空手接住了他的刀刃,两人正惊异间,镜观身形一矮,从他们眼前消失,两人后脑一疼,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二人醒过来时,发现连同胖子,三人一起被绑在牢门上。原来断了的绳索不够用,那和尚就解开了他们腰带替代。镜观盘腿坐在地上,正在收拾被翻乱的包裹,他喃喃自语道:“最烦别人动我的东西了。”
瘦子看着镜观表情凶恶,心中一寒,大声喊道:“佛祖爷爷饶命啊,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爷爷啊!我上有老下有小,佛祖爷……”“闭嘴!”镜观扭头狠狠地说:“你想提前把那怪物叫醒吗?”
瘦子看着和尚的黑眼红瞳,打了个寒战,低下头去不敢说话。镜观收拾完毕,将包裹背在身上,短棍插进包裹中,他将几只火把扔在地上,用脚踏灭。刀疤三人顿时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这三人侧耳倾听,想知道和尚接下来的动向,可那和尚就像溶进了黑暗之中,呼吸声、步履声、衣衫的摩擦声都消失不见。
胖子低声嘟囔道:“他他走了,把……我我们丢下喂、喂妖怪了。”说着就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胖子闭嘴,妈的。”刀疤大汉压低声音,说道,“和尚,我知道你还在这里。你这是要把我们当诱饵吗?”
没有回答。
“我错了,不该冒犯你。你把我们几个放开,我们可以帮着你对付那个怪物,我们几个还是有些力气的。”
依然是沉默无声。
“和尚,你不如放了我这两个兄弟,抓你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和他们没有关系。”
没有动静。
刀疤咽了口吐沫,继续说:“你觉得这个怪物是犯人欺凌韦慕青生出来的恶果?所以我们几人被吃掉也是活该,自作自受?”
“一定是张建成那厮这样对你说的吧?不是这样的,那次犯人越狱时我们还不在这里,听人说,那时有个年迈的胡僧作法护住韦慕青,犯人们谁也没能碰她一下。”
“那个胡僧也是个囚犯,原本被铁钩穿了琵琶骨,吊在半空中,浑身贴满了咒符,瘦的像个骷髅一样。暴动时有犯人把他身上符咒扯去,放了下来。没想到这胡僧还有邪术,那帮人把韦慕青掳到地牢里,想干那事时,那老家伙施展妖术,弄死了好几个大汉。”
“那老家伙守了韦慕青一夜,直到官兵攻进来,没人能动她一个指头。所以说这牢中的怪物,是那帮官差做的孽,跟我们犯人没关系啊。”
突然听到和尚冷冷地说:“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这怪物已然长大了。”
三人感觉手上的绳索被人扯断,那和尚的声音从黑暗中飘来:“走吧,逃不逃得了看运气了。你们的辟邪符没有用。”
三人胡乱系上裤带,从地上摸到砍刀,连滚带爬地向虎牢入口方向奔去。镜观抽了抽鼻子,牢房深处某个地方腐土的味道变浓了,还有一股怨气随着泥土翻滚而出,气息浓烈,如同黑夜,仿佛要冲破地牢,那妖怪又要破土而出了。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镜观扭头看去,刚才那三人中的胖子扑到在地,用手捂着脖子,他颈部血流汩汩,嘴中喊道:“大、哥哥救我……”刀疤大汉一脸惊诧的看着瘦子,那瘦子手中的刀正在滴血,瘦子低声说:“除妖术士都靠不住,这些年多死了多少和尚道士了。我们又跑不过那怪物,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用那和尚和胖子拖延它一阵,等我们跑到了人多的地方,就能保住性命了。”说罢拔腿飞奔,刀疤大汉看了看胖子,一咬牙也是狂奔而去。
镜观的眼睛在黑暗中能看的极远,将这二人的龌蹉举止一一看在眼里。他冷笑一声,原本还打算放了那几人,自己在这里挡住那个怪物,现在看来不必了。
镜观挑了一间囚室,蹲在角落里,扎紧背上包裹,右手横持短棍,左手将黑袍兜帽盖在头上,屏息凝神,一动不动。
远处的某处传来土石飞溅的身影,随后是一个女童咯咯的笑声,地上传来沙沙的脚步身,好似七八个人一起在急走一样,脚步身越来越近,女童的笑声越来越凄厉,如同尖叫一般。然后猛然啪的一声响,如同弓弦拉动的之声,片刻之后有什么东西落地在了地面上,然后又是一声响动。如此两三次之后,那怪物的味道突然迫近了许多。
镜观心中不解,凝神观察,只见一物从远处飞了过来,落在地上。那东西长度大约有两匹马,肩宽如同水牛,趴在地上,浑身覆盖暗红色鳞片,身上顶了一个畸形巨大人头,头发蓬乱,脸型上宽下窄有如三角,额头宽有二三尺,两只眼睛长在额头两侧,眼睛凸起,眼球上覆盖着白膜,大嘴外翻,露出牙龈,牙齿尖利,有如短刀;身上共有四对步足,最前面一对粗壮异常,状如巨型钩镰,颜色漆黑,后面两对步足稍细,支撑着怪物肚腹,最后面一对步足最长,形状如同螽斯大腿,粗壮多刺,暗红发亮,只是轻轻一蹬,那怪物瞬间就向前窜出三四丈远。
镜观屏息看着那怪物从面前飞掠而过,心中暗暗叫苦,骂了一句。以前对付的泣婴都是半大儿童模样,虽然迅疾凶狠,但还都是人形,还算是血肉之躯,自己只要留神,不被咬到要害就容易应付。可这次的泣婴是个什么东西,身披鳞甲,前足有如镰刀,行动如飞,还没羽化变形就成了这个模样,成熟后可更难以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