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展松开刀柄,绕过张建成向前跑了几步,从地上捡起索方鲁的两柄铁锤,掷给索方鲁一柄,两人一起抡圆了朝张建成身上砸去。
张建成身上被铁锤砸的砰砰作响,但却仍然站立不动,突然间他的腹腔里传出一阵长嚎,如同挣脱铁链束缚的野兽呼喊一般,放肆而又凄厉,声音里透着嚣张和狂喜。紧接着张建成的颈腔里喷出一团火焰,足有数尺之长,在夜空里熊熊不灭,火焰逐渐收缩成一团,颜色变暗,张建成的胸腔里慢慢地伸出一个人头,火焰附着在那个人头之上燃烧,那个人头睁开了眼睛,两只淡黄色的眼球,一双邪恶的竖曈盯着他面前的两人。
索方鲁打量着这张陌生的面孔,对方眼睛细长,给人一种奸诈的感觉,他颧骨高耸,一只鹰钩鼻,嘴巴长而嘴唇薄,两只尖牙从上唇露出,他背后的双翼长的更长了,一条黑色的带尖刺尾巴从尾椎处长出,在身后不停甩动。
索方鲁停手,问道:“怎么,张建成,你又换了一张脸,投胎过来送死了?”
那张面孔裂开嘴,露出一口尖牙,放声狂笑起来,声音尖利刺耳,就像剑尖在铁盾上不停的划动一般。索方鲁和高展听的心里难受,用手掩住耳朵。
那人停住笑声,用力握住横刀的刀刃,一股火线从他的头上流到右手,把整个刀刃包围,只见横刀在他手上变软融化,像煮熟的面条一样软塌塌地垂了下来。高展二人齐齐后退了数步。那人松开手,废刀掉在地上,烧焦了一片野草。他开口说道:“张建成?他又是哪个废物?”
这声音高亢尖利,跟张建成原来的声音截然不同。
索方鲁嘀咕道:“真是古怪,这傻鸟他娘的失心疯了?”
高展看着这个头上燃着火焰的陌生人,一条条细细的火线从他头上慢慢流下,蔓延到全身,不一会儿功夫,此人全身都燃烧起金黄的火光,他两翼张开,金色的古怪符文出现在黑色羽翼之上,显得颇为华丽。
高展无心欣赏,只是感到心凉,觉得从来没有一个夜晚像今夜一般漫长,异象不断出现,怪物一个又一个登场,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否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那个陌生人抖了抖肩膀,阴森森地笑道:“张建成就是原来这具肉身的名字吧?真是弱的可怜的东西,没想到我竟然要用这种下等牲口的身体。”
索方鲁听得一愣,刚想开口说话,忽然眼前一花,手上一轻,再看时手上的铁锤已经被对方夺了去,高展手上也是空空如也。那陌生怪人握着两柄铁锤,突然大口一张,下巴直伸到胸口部位,将两柄铁锤吞了进去。索方鲁看的目瞪口呆,那催坚破甲的铁锤在这怪人口中竟像面团一样,被他的口齿随意咀嚼变形,吞下肚去。
那怪人嗯了一声,额角上渐渐隆起两个鼓包,这包越长越长,最后变成两个尖角,向内弯曲,如同野牛犄角一般,颜色灰黑,质地如铁。那怪人哼了一声:“肉身骨质不够,也只好用铁器来补了。”
那怪人变化完成,将目光移到面前两人身上,一条长舌从口中伸出,往上添了一下新长出来的犄角,嘿嘿笑道:“几十年了啊,终于又出来了,活着的感觉就是好啊。我这是有多久没有喝到人血了?真是要激动的颤抖了啊。”
怪人比两人高了两三个头,离他们一丈远的距离,俯身看着二人,如同看着束手就擒的猎物一般,他伸出一个手指摸了摸尖牙,然后指向索方鲁,又指向高展,笑嘻嘻地问道:“从哪一个开始呢?庆祝我复生的第一次吸血。”
“你这妖怪!”索方鲁喝道:“老子还没投降认输呢!别在这里放狗……”
索方鲁的话只说了一半就无法出声,那怪人的两只手臂突然暴长,将索方鲁和高展的喉咙牢牢扼住,怪人手爪炙热无比,两人脖子上的肉开始变糊发黑,衣领也开始着火。怪人笑了一声:“要是把你们烤成焦碳,也就没法吸血了。”他手臂一缩,两人被他抓的在地上拖行,离他越来越近。
高展强忍脖子上的灼烧之痛,用双手用力掰那怪人的手爪,但却无济于事,他看到那怪人的巨嘴利齿马上就要近在眼前,心中又惊又急,血液几乎都要涌到头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正在此时,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那怪人狂吼一声,飞上半空。高展和索方鲁觉得脖子上一松,双双摔倒在地,睁眼看时,那怪人的两臂被人斩断,手爪松开,跌落在自己身前,鲜血洒了一地。那怪人在空中双翼振动,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一样,他尖声吼道:“来者何人?”
高展顺着他的目光朝树影下看去,一个黑影在浓浓的黑暗中静止不动,如同黑夜的结晶一样,两个绿莹莹的眼眸盯着空中的怪人,平静的眼神中隐藏着野兽的狂躁气息,这人正是刚才离开的狼人镜观。
狼人慢慢地开口道:“罗刹半伽,原来那白色的药丸是你的血和骨炼制的。”
那空中的怪人愣了一阵,谨慎地问道:“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你这样的小角色也配知道我的名字?”狼人咬牙笑道:“我还以为你们都死透了,怎么还是阴魂不散呢?”
“罗刹生生不灭,何有死透一说?”那罗刹厉声道,“你到底是谁,出来让我看看,别躲在在阴影里装神弄鬼!”
狼人大步走出树荫,站立在月光之下,抬头看向罗刹。罗刹仔细端详着狼人,疑惑地说道:“你很眼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等会你死了,回冥府去问问你父亲般遮罗,就说我是吐谷浑之战的熟人。”
那罗刹听了此言,双眉倒竖,眼中露出怨毒之色,脸上肌肉扭曲,大吼一声,双臂断口处开始蠕动变形,右臂断口白骨生长,变出一把尖锐长刀;左臂断口处生出一团铁质,不断变形,最后成了一柄巨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