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展身上的蝙蝠也弃他而去，加入了饕餮盛宴，不一会儿功夫，他们就将受害者啃食的只剩下骨头，就连溅射在草叶和地上的血迹都让蝙蝠添的一干二净。高展看着密密麻麻的蝙蝠趴在地上蠕动，闻着血腥和蝙蝠的臭气，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吐了出来。
张建成看着高展，说道：“接下来该怎么处理你们这两个人呢？”他的声音里透着得意，还有一丝慵懒。
高展喉咙发干，逃也逃不掉，战又没有武器，从没有这么憋屈过，只好赤手空拳和对方相搏了。他硬着头皮向前走了几步，张建成脸上浮现出嘲讽之色，刚要开口说话，一个人忽然从他们两人之间慢慢站起。
高展和张建成俱是一愣，索方鲁挣扎着扭头一看，勉强笑道：“这个和尚竟然还没死？”站起来的那人正是镜观。只见他慢慢扭了扭脖子，晃了晃胳膊，身上骨节咯咯作响，他把手伸到背后，把插着的那把匕首拔了出来，随手扔在地上。高展站他身后，吃惊的发现那背后的伤口竟然没有流血。
镜观眯着眼睛盯着张建成：“张县丞，咱们又见面了，你对我还真是纠缠不休啊。”
张建成上下打量着镜观，发现他身上的新旧伤口已经愈合，原来流出的血液已经结成硬壳叮在皮肤上，他又盯着镜观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满意的说：“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掉，奇怪的自愈能力，还有能夜视的竖曈，有意思。我要的就是这个。”
镜观叹了一口气：“这世道，妖精变化成人，人还想变成妖怪。张大人，你看看自己，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还想继续变的更怪异吗？”
张建成微微一笑：“人也好，妖也罢，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身为大丈夫，岂能一辈子拿着低微的俸禄，嚼着菜根，默默无闻地过上一辈子？我要的是干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名满天下，封王封侯。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变成妖变成魔又能怎么样？”
“哈，哈，哈！”地上的索方鲁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到半途他被喉咙里的血呛住，猛烈地咳嗽了一阵，然后说道：“你这几年来一直都是个破县丞而已，每天溜须拍马，蝇营狗苟，还自称要封王封侯？老子快要被你笑死了，哇哈哈哈。”
张建成低头看了看索方鲁，镜观担心他会一脚踩下，踏的索方鲁胸骨碎裂，吐血而死。张建成沉默了一阵，开口道：“我青年时期和现在不一样，当年我参军戍边，与蛮族交战，屡立战功。我那上司无能怯战不说，还克扣粮饷，甚至把我的功劳抢了去给他子侄一辈，我一次酒后忍不住口出怨言，被小人传到了那厮的耳中。”
“一次那厮竟故意让我带队进了敌方的埋伏，我拼死突围出来，身边的兄弟死伤大半，就剩了几个还活着。那狗官说我不驯禁令，傲慢轻敌，贻误战机，要卫尉寺按军法处置我，将我职位夺去，罚做苦役。当时我身负重伤，心灰意冷，性情大变，都有了自杀的念头。”
“后来阿洛山大人路过，听人说起我，欣赏我的勇猛，从苦役营中将我提出，还让人医治我的伤。我腰伤太重，没法继续上阵杀敌，阿洛山大人就安排我到了这里任职。”
“这是西北要塞，突厥、吐蕃和回鹘各族的情报都由这里传送到阿洛山大人那里；我在赤烟牢里还遇到一些能人异士，有些对阿洛山大人也非常有用。”
镜观哼了一声，问道：“阿洛山对巫术还感兴趣？”
“愿意为阿洛山大人效劳的，我就设法掉包救出，送到北方；冥顽不灵的，我就用符咒把他的力量吸光，或者把他们炼成一些更容易控制的东西。”张建成低头看着索方鲁，“赤烟牢的真正管事人，并不是你啊，索大人。”
镜观看着眼前的人形蝙蝠，说道：“你原来也是个有为青年，后来成了个油滑官吏，现在又变成这副模样，你为阿洛山牺牲可是够大的。”
“我变成这样也是为了我自己，当年那个陷害我的无能之辈，现在已经当上了剑南兵马使，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想的就是报仇。阿洛山大人答应过我，举事之后让我领兵征讨那人，一雪旧日之仇。”
“举事？”镜观皱眉问道，一边的索方鲁和高华也吃惊的张大了嘴。
阿洛山权势熏天，极的皇帝信任，不过朝野中一直传言他有不臣之心，就算皇帝处罚了一批进言的御史也挡不住人们的私下议论。这一回却是由阿洛山的部下直接从口出说出。
“正是如此。如今皇帝昏庸，李戈奴那老驴堵塞言路，正直之人不得进言，纷纷遭受迫害；贵妃一家外戚专权，用的都是一片无能的裙带之辈，朝野一片乌烟瘴气。阿洛山大人任人唯贤，从不看人出身贵贱，天下豪杰皆归心北方。镜观，我看你身手不凡，体质远强于常人，何不加入我们，共谋大事？”
高展难以置信地看着张建成，没想到此人毫无顾忌地口吐大逆不道之言。
索方鲁哈哈大笑：“李大人早就看出了阿洛山那厮的心思，就凭那大胖子也想问鼎中原？那头肥猪……”
他话未说完，张建成的足爪就踏在他咽喉，压得他无法发声，张建成道：“你想死我等会就成全你，现在我在谈正事，你最好先闭嘴。”
张建成直视着镜观：“能打倒虫形泣婴和慧范的人，身手自是极好，我们需要这样的人。”
镜观问：“你原来知道了慧范的身份？”
“当年他在牢里失踪之后，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查清的，谁让他一直死硬不开口，本来可以作个盟友的。”
镜观问道：“你本可自己解决掉那泣婴，为何留着它？”
“那泣婴的出现是个意外，”张建成说，“我查过书之后决定留着它。等它羽化变为成虫后就可以产卵，我用符术加以禁制操控，阿洛山大人就能得到一支泣婴军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