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莲缓缓步出山洞,身上没有了那些可怕的杀戮气息,周身也不再有血莲缭绕。现在,她像是一个普通人那般,身上只有简单的丝布缠胸,下身穿着亵裤,绝美而不失英气的容颜上满是凄苦。她一步步走到了高台上,拔去琴真身上的钢针,将琴真的尸体放下,然后跪倒在一边。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武莲低头,喃喃道。
在山洞里她与幽冥龙拼死搏斗,最后生生耗到幽冥龙出现了破绽。武莲抓住机会,一招十方杀灭震的幽冥龙血气翻涌,最后运用了在那个暗室中跟十方杀灭一起灌入她脑中的招式重创了幽冥龙,打碎了幽冥龙的龙骨,挖出了它还未完全孕育成的龙珠。此刻,那一潭的黑水都被武莲的业火给焚成一空,幽冥龙的尸体倒在岸边,无一丝生气。但即使死了,那身躯也透着威严之势。
武莲还在低头低喃,一个人却走到了她的身边。内穿绫罗广袖白长褂,外披席地亮白银长衫,玉瓷一般的皮肤,手拿象牙扇,一展,黑纸面、二白字——“逍遥”。正是武莲的师傅,魔宗的逍遥魔尊。逍遥魔尊立在武莲身边,看着满场的尸体,血已经开始凝固。他一脸云淡风轻,嘴角一直挂着那种莫名的笑意,仿佛这世间一直能让他这样带着开心的笑意。他持扇微微扇动,长发飘飘。
武莲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师傅,问道:“师傅,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出手救救琴真,你一定能救下她吧。”
逍遥魔尊低垂双眼,审视着武莲,说道:“我当然能救下,当初你的那个小情人书生我也能救下,但那样如何呢?救得了这一个,又救不了所有。还记得你十岁那年吗?”
“十岁……”
“十岁那年,我带你走出山林,进入大城的集市,我对你说呀,这世间万恶此刻就在你眼前。苍生即为万恶,所有人都该死去。救?呵,你能救谁?杀?你能杀完吗?哈哈哈,所以为师追求自在逍遥,无拘无束,随性而为。我看的出来,莲,你跟为师的性格是一样的。何必被善恶拘束,这世间本就只论强弱。”逍遥魔尊合上纸扇在武莲头上轻轻一敲,然后仰天发笑。
武莲一瞬间想起来了,那年十岁,师傅传她虚天灵莲功法,她很快就练就一颗玲珑灵莲心。师傅问她要不要去大城市里见见市面,武莲原来也就随父亲去过镇里的赶集,还没去过城里,于是点点头答应了。师傅带她去了不知道那所大城市,她只知道人好多啊,她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的人,各式各样的人,江湖侠客、商旅小贩、卖艺戏团…..师傅抱着她,贴着她的耳朵说:“莲,你看,这世间的万恶就在你的眼前,苍生即为万恶,所有人都有罪,都该死去。”武莲看着眼前的所有人,看到了他们的内心,所有人的黑暗内心都铺陈在了她的面前,那一瞬间她好讨厌这些人,好想,好想一把火将眼前的一切焚尽。
武莲收起了面上的凄色,变的冷峻起来,起身看着逍遥魔尊,说道:“苍生即为万恶,所有人都该死。那么师傅,我也有罪吗?”
逍遥魔尊展开黑纸扇轻扇,说道:“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武莲听后,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眼里已经是血红的莲花。武莲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那上面,燃烧着无形的业火。喃喃道:“原来,我早已业火缠身。”
逍遥魔尊看了看武莲,转身对着山洞一招手,那具幽冥龙的尸体缓缓飘出。黑纸扇一扇,一团黑烟从中扇出,包裹着龙尸。黑烟中传来卡啦卡啦的声音,不一会儿竟是从中飘出一套衣物。一袭大白长衫,衫上绣着一条好似水墨画的游龙,仔细看去,那龙竟是真的在衣上游来游去。一件白色宫装席地长裙,一双洁白黑纹鞋。逍遥魔尊满意的看着这套衣物,对着武莲笑道:“莲啊,何必苦恼。你杀了这幽冥龙,完成了我的试练任务,我用这龙皮、龙骨、龙筋、龙血与龙魂给你练成这套白色长服与长裙。说来,你从小就没怎么穿过像个女人,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真不害臊。”
武莲看了看自己身上只有个裹胸布与一件亵裤,倒也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来。抱拳向着逍遥魔尊行了个礼,说道:“谢过师傅。”也不客气,接过了了那套衣物,进入山洞穿戴好了复又走出。
武莲所修虚天灵莲,尘埃不染,万邪莫侵。此刻穿上这套白衣白裙,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出尘的气质,好似九天玄女下凡一般。逍遥魔尊欣赏的看着武莲,面露满意之色。白衣飘飘,墨龙游动,武莲看着墨龙疑惑地问道:“师傅,这是?”
“这是龙魂,那幽冥龙只差一步便可成就真龙,龙珠龙魂都已快成,所以已经有了些真龙的本领,你虽杀了它龙身,但龙魂不灭,所以被为师取来,炼入了这件衣衫里,必要时你可以将它召出对敌。”
“哦,那此衣真是一件宝物,多谢师傅赠宝。”武莲再次对逍遥魔尊行了一礼。
逍遥魔尊受了武莲一礼,突然看向周围的场景,伸出右手,上面燃起了黑焰。一挥手,黑焰四洒,不一会儿周围的所有,都被黑焰所焚。逍遥魔尊说道:“这里本是上古大能布置的一处迷阵,这些人生活在这里也受到迷阵保护,与外界隔离,算是过上了安静闲适的生活。只是那上古大能也在此圈养了这头幽冥龙,愚昧的人们啊以为那是什么神灵,每年都会选出一人来活祭它。我无意中发现了此地,所以让你来此试练。如今试练已成,你想去做些什么?”
武莲一听,瞬间就想到了书生,可是她如今不敢去见书生,自己已是业火缠身,若是,若是连累到了书生该怎么办。
逍遥魔尊见武莲久久不答,又说道:“为师,想给你推荐个去处,不知你肯不肯去呢?”
“师傅请说。”
逍遥魔尊仍是那样带着淡淡的莫名笑意,说道:“荒古寒域,天魔山魔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