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翔”
“到!”
标准的军姿。
标准的军人回答方式。
标准的军人回答语气。
标准的军人回答嗓门!
这在众多还处在普通高中生状态的新学员中,陈飞翔的一切显得是那样的突出,让人眼前一亮。
这是新学员报到的第一次点名,由于明天才是报到的最后一天,所以今天的点名也不过是让这些还属于“老百姓”范畴的年轻人,熟悉一下军队的流程,体验一回部队的节奏。
晚饭后的活动依然是老班长给新入学的战友宣读《中国人民解放军内务条例》,坐在马扎上的陈飞翔却有些心不在焉,还是那个学员队,还是那个班级,身边坐着的这些人,和记忆中一无二致。
陈飞翔的心情从刚开始纯粹而单一的高兴,到如今五味上头,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目光环顾下,所有的脸庞都是那样的年轻,甚至是稚气未脱,曾经认为很成熟,很有军人威严的老班长,如今看在眼里已经显得有些稚嫩。
以后就要和这些战友、兄弟,共同生活二十个月或者更久。
对陈飞翔而言,他不需要任何的熟悉过程,战友中的大多数人是怎样的性格,以后会有怎样的发展轨迹,这一切都在陈飞翔的脑海中装着。
对他来说,拥有同样年轻的身体里,有着来自于后世的灵魂和多出的十多年的记忆,日后表现差异是必然的,该用怎样的心态和方式面对战友们呢?
陈飞翔的思绪飘散的有些无边无际,但是身为军人最基本的素养一直还在,这种习惯因为经年累月的保持,已经被身体本能地记忆着。
哪怕是离开部队时间已经很久了,却依然在日常的点滴中被发现,尤其是在这样特定的环境中,一切仿佛回到了过去,这让他觉得有些恍惚。
不需要刻意去做,但他就是十二个战友中坐姿最为标准的一个,甚至他比刘清泉老班长的坐姿都要来的标准。
这种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明显了,三十分钟过后,依然保持着军人坐姿的陈飞翔简直就如同是鹤立鸡群一样的显目。
新学员的老班长们,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老兵,再有一年的时间,这些老班长都会提干成为少尉排长,他们是上一批停飞后留校的飞行学员。
所谓留校的飞行学员,是两年前和陈飞翔他们一样入学的新生,经过了二十个月的理论、身体和军事的学习和锻炼之后,第一批因为身体原因被淘汰下来的飞行学员。
他们中有的是转入其他地面院校继续学习,有的则被留下来,成为这座学院的教员或者是地勤人员,但他们都会成为帝国军官,这一点是毫无疑问。
…………
杨可欣,学员队五队队长,在前世他一直都是陈飞翔敬重的人,是一个拥有领导气质的人,在担任学员五队队长一年后被调到学员科担任科长一职,在十多年后的某次战友聚会上,陈飞翔听说,当年他们的队长,很有可能成为院长……
在杨可欣的身影出现在班级门口的时候,陈飞翔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就出现了这样的资料……
身为学员队队长的杨可欣,他习惯性地在每天这个时候,到每个班级巡视一番,这感觉非常好,有雄狮巡视自己领地的成就感。
但是他从来没有在这个时候进入任何一个班级的内部,他奉行一个原则,既然把一个人放到了合适的岗位上,就要充分相信他,没有必要再指手画脚之举,既****心也落不下称赞。
让他破例进入七班内部的原因只有一个,在经过了半个小时的内务条例的学习后,从来没有经过军事训练的学生,竟然有如此标准的军姿的新兵,这让他非常奇怪。
“起立!”
尽管每一个人在听到这声命令后,都想表现得更像一名合格的军人,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想就能做好的,受过训练的和从未经历过训练的,在明眼人的眼睛里,差别是那样的鲜明。
陈飞翔起立动作的标准再一次让杨可欣感到了意外。
“报告队长,七班正在组织条例学习,请指示!七班班长刘清泉”。
“继续学习!”杨可欣回了一个军礼。
“刷”……
还没有等刘清泉转过来说话,就已经有七八个人都“自觉”地坐了下去……
由于陈飞翔的身高在七班十二个人中,排在第六,所以在学习的时候,他就在第一排,当其他人坐下的时候,他依然保持着标准的军姿,那些已经坐下,或者是准备坐下去的新兵蛋子们,慌忙再次站了起来。
杨可欣不禁宛然,老班长刘清泉可没有笑,这帮新学员虽然还只是刚刚报到,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情有可原,但是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自己有些工作还没有做到位。
转过身,刘清泉黑着脸面对陈飞翔他们下达了坐下的命令,然后转头身,看着队长。
刘清泉也是从五队毕业,队长也是杨可欣,对这个老队长的脾气他还是清楚的,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杨可欣在这个时候到任何一个班级里面,一般都是在门上的窗户前用目光扫视一眼班级内部就匆匆而过。
今天破例这是为了哪般?刘清泉也很好奇。
“你,叫什么名字?”正在刘清泉猜测的时候,杨可欣并没有多余的话,手指着陈飞翔直奔主题。
“报告,我叫陈飞翔!”
站起来,立正,然后以一个标准军人的姿态,回答了杨可欣的问题,动作标准而迅速,嗓音洪亮而干脆!
刘清泉想起来,自从这个新兵蛋子到来之后,好像所有的举动,都是军人的标准,自己看到了,但是没有在意,毕竟这是在部队,军人的生活就应该是这样,只是自己忘记了,这个新学员不过刚刚报到,还没有经过军训。
这一刻,他也终于知道,杨可欣,这位几乎就从来没有进入班级的老队长,为什么走进自己的七班。
“好!”
脱口便夸了一句,杨可欣有些恍惚,这样的军人动作,很熟悉,也相当标准,军人就该是这个样,同样身为军人的他,也时刻都用这样的标准在要求自己。
只是这一切,放在自己身上或者是任何一个老兵身上,一个对自己要求严格的老兵身上都很正常,可眼前的这个刚刚入学的新兵,就能做到这样?真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家里有人在部队吗?”
“报告,没有!”
深深地看了一眼,杨可欣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再说什么,却是把这个还是学生的“军人”记在了心中,扭头冲着刘清泉点了一下头说道:“继续吧!”然后转身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还有一个班,杨队长没有继续再去观察,这样的“怪胎”出现一个,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他很满足,他没有指望同样的人在这批新学员当中还能出现第二个。
这感觉就像好酒的人,在品尝完一种好酒之后,便会因为满足而暂时对其他的酒失去了兴趣,也许可能后面还有惊喜,不过今天已经满足,如果有惊喜,那留待日后慢慢发现,反正日子还很长,时间还很多……
“洗漱……”
区队长在走廊中的喊话声,结束了宣告了这些刚刚报到的新学员的一天所有节目的终结。
不少学员在把马扎放回床下后,端起脸盆就像往卫生间里走,这样的情况不仅发生在七班,其他班也一样。当然这里面没有陈飞翔。
刘清泉黑着脸吼了一句:“着什么急?等着,不知道前面还有六个班吗?”
按照要求,所有人在洗漱完毕后都将脸盆中接好水,按次序在走廊墙角处排放好,这是为第二天早上洗漱准备的,一排排整齐的脸盆前还有叠成方块的毛巾牙酸等,显得很有规矩,这是军营特有的美。
等到所有人都上床了,一声“熄灯”,宣告了新学员的一天终于结束,不少人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熄完灯,刘清泉并没有和这帮新兵一样,上床睡觉,实际上,他还没有洗漱,衣服也是整齐地穿在身上,从褥子下拿出笔记本和笔,顺手从床下拿出马扎,就往队长的房间走去。
身为老班长,每天晚上这个时候去队长的房间开会,回报一天的情况,每个新学员的表现,接受明天的任务,这是新学员到来之前就已经被规定好的。
低声关照了一句:“不准讲话”,然后便关上了七班的门……
躺在床上的陈飞翔,没有一丝的睡意,白天的喧杂和安排的满满的“节目”,让他没有更多的时间来品味再次到来的新学员生活。
此刻,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他可以好好想想,让自己获得该有的平静,虽然这并不容易……
无论陈飞翔有怎样的思绪,有多少想法,但是年轻人的身体决定了生理自然的反映,虽然很多人都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自己的生理渴望,但是那都是经过了训练的,当然陈飞翔也有方法让自己暂时不去睡觉,但有必要刻意消除困意吗?
答案是肯定的:没有。
在入睡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一切真的和记忆中一样,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