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有些不寻常,但是也寻常到牢里的狱卒们依然做着每天都做着的事情,巡视、换班、送饭……
然而,一声爆响传来,打破了转动不停地轮回。狱卒们惊惧着站了起来。一名牢头模样的人立马喊道:“不要慌,听我命令,抽刀!准备好了!”
外面的厮杀声渐渐近了,狱卒们也瞪大了双眼,紧紧的盯着门口。
又是一阵爆响。这次后牢里的人,也都听见了,唐九思心道一声,来了!
唐九思坐在牢房内,一对双耳几乎竖立了起来,想要听到些什么动静。
突然有了脚步声,很杂乱,但是唐九思心里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
突然有个声音拍了拍牢门,唐九思从未觉得这声音如此动听悦耳。
有人问道:“唐公子是在这里吗?”
唐九思连忙回道:“是我是我,我在这里!”
只听见门外一阵摸索,牢门终于打开。屋外昏暗的灯光照进来,唐九思居然也觉得有些刺眼,这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他这样心想。
来人连忙将他手上和脚上的镣铐解开,唐九思这才恢复了一点视力。那人忙道:“唐公子快随我走,帮主已经在外等候,咱们要在对方援手赶来前冲出去。”
说罢,两人一前一后,向外跑去。
过了一会,唐九思便见到了前面有三人,虽然不认识,但是也在九庆堂那天见过。
这时候,一道声音传来,这声音唐九思再熟悉不过了。
“哈哈哈哈!唐小子,咱们这次可真是死里逃生啊,大伙一起冲出去吧,回到总舵一起喝庆功酒。”
唐九思这才看见被其中一人背在身上的万道复,看模样已经是十分憔悴,但是那双眼睛却是依然锐利无比。
但此时哪里容得了多想,大伙便一起往外冲了出去。
后牢门口有一群人还在厮杀,不知道何人眼尖,看见了几人出来,大声叫道:“帮主被救出来了,大家使劲冲出去啊!”
那名牢头模样的人瞧见万道复居然被救了出来,心中大为着急,大声喊道:“你们过来挡住,千万不要让他们冲进来了!”以同归于尽之势一刀解决了对手,忍着生受一刀的痛楚,便朝着后牢门内而去。
伏在背上的万道复眼尖,大喝一声:“不好!那是生死门的阀门,生死门重达何止千斤,要是落下来咱们都逃不出去了。”
由不得万道复不震怒,那牢头此时离阀门不足三尺,他们这条通向牢门的甬道却足足有两百步,就算想趁生死门未关下来冲出去,也是来不及。
而这时,后牢外的一群人堪堪冲破狱卒的防线,离阀门也是几十步远。
其实,牢头也快要坚持不住,他与人以命换命方才拖延一些时间,最多不过三息,便要气绝,但是这就够了,牢头心里想着,应该够了。
牢头的双手,已经伸了出去,不过三寸。
便永远地停留在了那三寸的距离。
牢头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像在问天,为何?
……
当刑部一行人出现在刑部大牢时,早已人去牢空。
刑狱司监司徐璞看着满地的疮痍,蹲下了身。
他的身后站着刑部右侍郎、刑捕司监司和刑侦司监司一行人。
刑侦司监司冯千语看着这位侍郎大人的背影冷冷发笑,他说道:“徐大人,杀害二皇子的元凶跑了,刘监司的五位银袋供奉也在此丢了性命。咱们刑部的脸面,这次可是丢尽了啊。”
徐璞双拳一紧,随后放松,没去管他,径直朝牢内走去。
刑捕司刘监司看了冯千语一眼,沉声道:“这是我们刑捕司的事,不劳你冯监司费心。”便随着徐璞进去。
“你!……”冯千语又想要说些什么,一旁的刑部右侍郎上来拍了拍他的后背,笑道:“冯大人不必生气,尚书大人常年告病在家不问政事。这都说刘监司与徐侍郎才是咱们刑部的两位当家。如今这事一出,冯大人官升有望啊,何必在此时斤斤计较。”
冯千语哈哈大笑,道:“侍郎大人所言极是,所言极是。”他突然压低了语气,继言道:“看来侍郎大人对尚书之位势在必得啊。”
这位刑部右侍郎眼睛一眯,边走边道:“还未发生之事,不可说,不可说啊!”
这里面的徐璞和刘监司二人已经走到了后牢门口。
徐璞看到了那位牢头的尸体,寻着他的眼神望去,便知他是想要去关那生死门。
一旁的刘监司也蹲下身来,看着牢头额头上嵌入的一枚钢珠,缓缓道:“此人内气深厚,擅长投掷暗器,万道复手下可未曾听说有这等暗器高手啊?”
徐璞将牢头的双眼覆上,回道:“若是这生死门落下,事情就与如今是云泥之别。邓头跟随我多年,尽职尽责,于公于私,这个投掷钢珠的人,我都要找到他!”
刘监司点点头,道:“冯千语的刑侦司不堪大用,这么多年,连天理帮的总舵所在都没能弄清楚。我已经派出‘金翅鹏’展萧去追寻他们的痕迹,应该会有所发现。”
徐璞起身,双袖并拢在腹前,缓缓道:“天理帮虽然神秘,其实也并非作恶多端。近来多是一些门派之间的争斗产生了一些人命,但是所谓江湖事江湖了,刑部也一般是不去管太多的。若非因为此次二皇子的事情,也不会抓捕他万道复。但是如今这事一出,就不一样了,敢挑战我刑部权威的人,任他是天下第一大帮,我也要让他知道厉害!”
刘监司闻言,站在徐璞身旁,问道:“那么,是不是该与那几位通通气了?”
徐璞点点头,轻声叹了口气,道:“这次事情一出,陛下那里不知道又该作何感想。上次二皇子的事情,我已经向陛下讨要过御旨,如今陛下还会相信我吗?”
刘监司安慰道:“我们总归是与陛下有旧,他也是极为信任你的。否则二皇子的事情,他怎么会愿意让你办了几个月之久。”
徐璞转身过来看着他,盯着他的双眼,道:“刘礼安,你要明白,他现在是我们的陛下,是一国之君,早已不是当年和我们一起在书院的那个徐康年了。”
看着徐璞开始向外面走去,刘礼安喃喃道:“是吗?昔日的白鹿七贤终究是不存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