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赵援朝家,冯易便有了决断。在内心中,冯易多多少少对长发女子和黑袍人的手段感到惧怕,作为一个普通人面对这些神出鬼没的手段实在兴不起反抗的欲望,更何况冯易始终不认为自己一个小小的警察有能力为王惑报仇雪恨。老人的话无形中解开了冯易的心结,无论自己能不能为王惑报仇,这样满怀愧疚的蹉跎下去对自己对王惑都不是一个交代,没有能力就去获取能力,张庭祖留下的调令说不定就是一个机会,一个能把印章盖在公安部上面的部门想必拥有足够的权力用来帮助自己报仇,而张庭祖哪里或许也能学到足以对抗长发女子和黑袍人的方法。想到这里,冯易取出手机,给张庭祖发了一条短信:
“我要报仇,帮我订去首都的机票,剩下的你看着办。”
片刻后,张庭祖回复:“我在省城,你先来见我。”
冯易收起手机,先回到宿舍内收拾了些随身衣物便直奔客运站而去。
来到客运站,刚刚下车的冯易正要去售票厅买票,就被路边的一个人拦住。
“这位小哥,我看你印堂发黑,不日将有血光之灾啊!”
冯易停下定睛观瞧,见是一个走江湖算命的,这年头还能在路边遇见这样的人实在是新鲜。只见这人穿着一身马褂,头戴瓜皮帽,鼻子上架着一对儿圆圆的黑镜片,留着三撇老鼠须,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手中打着幡儿,正面写着“铁口神断”,反面写着“神鬼辟易”,口气着实不小。冯易哪里有功夫与这走江湖的骗子啰嗦,摆了摆手就要离开,这算命的再次拦在冯易面前,说道:“小哥儿,我铁口神断一不要钱,二不要物,更不觊觎你身上的道家重器,何妨留下来听我给你分说一二呢?”
冯易眉头微皱,自己身上这大五帝钱的确是威力无铸的道器,冯易更是见识过张庭祖那小五帝钱的威力,这骗子怎么张口就是道家重器,难道真的有些道行?低头看了看时间,距离最近一班去往省城的大巴车还有半个多小时,冯易决定听听这人怎么说。
那算命的见留住了冯易,继续开口说道:“小哥儿,你我今日在此相逢就是有缘,我铁口神断今日就为你算上一算。”说着便开始掐指,嘴中念念有词,片刻后续道:“小哥儿你最近血光照身,看来是有至交好友遭遇了不幸。只是你印堂发黑,却又有紫气东来,不出数月将有灾劫。只是你这灾劫却不是应在你的身上,当是应在你所爱之人的身上,不可不防啊!”
听到这里冯易心中不屑,自己光棍一个,哪里来的所爱之人?这算命的定然是骗子无疑了。那算命的微微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串乌木念珠,递给冯易:“小哥儿你不信也罢,我这里有一串念珠,日日佩戴可以消灾解祸,今日就送给你吧。”冯易看到这串念珠,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下意识的就接了过来轻轻把玩,那算命的随即又说:“我铁口神断只为有缘人卜算,你我既然有缘,不如小哥儿你接济我些钱财,不在多不在少,只当结个善缘,如何?”
冯易把玩着那串念珠微微有些失神,听到这算命的张口要钱这才回过神来,说好的不要钱不要物呢?还是一个骗子而已。冯易张口说道:“不必了,我信仰马列主义和******思想,不信你这些糟粕。”说罢就将手中的念珠拍在算命的手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冯易远去的背影,那算命的一阵冷笑,随手将手中的念珠扔在地上,弃如敝履,转过身走入了人群中,只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
且说冯易买好了票上车,在等待开车的时候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梦见自己在一片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奋力奔跑,心中急切的想要追逐什么,就这样一直一直的跑,只觉得整个肺都要烧着了一样却仍然不敢停下,仿佛一停下就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失。终于在不远处发现了一道亮光,冯易转身奋力的向光亮处跑去,来到近处发现是一闪打开的门,冯易毫不犹豫的冲进了门内,随后飞扑出去想要抓住什么。隐约中好像来到了一处高楼的顶层,冯易正趴在栏杆处,双手伸在栏杆外面,楼下传来了警笛声,冯易低头往下看,只看见一个长发女子缓缓的向下坠落,纷飞的长发遮住了脸,只能看见嘴角勾起的一抹凄美的笑容。一瞬间冯易心如刀割,如同被血淋淋的生生割去了什么,大张着嘴想要呼喊可是却喊不出声音,脑子里也乱糟糟的似乎在回荡着一个模糊的名字,只有心口那抽搐着的疼痛是如此的真切。随着那长发女子摔落在地,冯易似乎听见了那遥远的沉重的撞击声,更似乎是看见了地上汩汩流出的鲜血,直将冯易的双眼涂满了猩红的死亡颜色。
冯易突然大叫一声惊醒,只觉得一身冷汗,似乎是做了一个噩梦,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梦见了什么。这时感觉到有人在旁边不断的叫自己,回过神来才看清是大巴车的司机。
“先生,我们到了,你该下车了。”
冯易这才注意到大巴车上已经空无一人,想来是自己睡着了没有下车,司机才来叫醒自己。冯易一边道谢,一边浑浑噩噩的离开大巴车,从县城到省城足足有七百多公里,现如今天已经黑透了。冯易准备给张庭祖打个电话问问去哪里见面,谁知一掏口袋却发现手机钱包等等贵重物品已经不知所踪,回头冲上大巴车寻找无果,想必是睡着时被小偷偷走了。与大巴车司机一番理论,也没有什么用处,冯易只得离开长途车站,茫然四顾却不知去处。
“终日打雁,今儿反倒让大雁啄了眼……唉。”
张庭祖的手机号码冯易记不住,只是简单的存在手机里而已,偌大的一个省城,冯易认识的只有张佳一个人,好在张佳的手机从毕业就没有更换,冯易还能记住,连续问了好几个路人才借到一个手机,在机主戒备的目光中拨通了张佳的电话。
“您好,哪位?”
“我冯易。”
“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竟然能给我打电话。说,是不是异常思念老娘啊?”
冯易满头的黑线,那机主似乎也听见了张佳的大嗓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儿看着冯易。
“出了点儿意外,我现在在省城客运站门口,你能不能来接我一趟?”
“等着!”说罢,张佳就挂了电话,风风火火的赶去长途汽车站了。
冯易向机主道了谢,在车站门口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下等待张佳的救援。过了十几分钟,一辆丰田陆地巡洋舰以坦克冲击敌人战壕的姿态,轰鸣着驶进停车场,以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空置的车位上。冯易一看这开车的风格就知道是张佳到了,站起身迎了过去。
张佳穿着一身米色的风衣,戴着大大的墨镜,长长的头发打散了随意披着,风衣下摆露出一截长裙,掩盖住了棱角分明的肌肉,却正好露出了白生生的半截小腿,脚上居然破天荒的踩着一双高跟鞋,远远的见到冯易便带着风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冯易实在是佩服张佳,穿着细细的高跟鞋还能一步跨出将近一米,愣是把高跟鞋走出了军靴的味道,真没白长这一双大长腿。不得不说,掩盖住那一身肌肉疙瘩的张佳,在夜幕低垂的灯光映照下,还真有那么点儿国际名模的魅力。
二人上了车,张佳在得知冯易的遭遇后,拍着方向盘笑的前仰后合,随着张佳夸张的动作,丰田车在马路上左摇右摆,吓得周围的几辆车纷纷减速,滴滴的拍着喇叭表达着不满。冯易赶紧稳住张佳,用文明的语言向张佳表达了自己对她车技的赞扬:
“****你个疯婆子,开车呢!开车呢!!你找死啊!”
张佳伸手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转身拍着冯易的肩膀,大马金刀的说道:“放心,老娘的车技你还不知道吗?走,今儿老娘带你吃好吃的,庆祝我们冯易警官被小偷偷了个底儿掉!哈哈哈哈!”随着张佳爽朗的笑声,油门被踩到了底,丰田车一个明显的顿挫,轰鸣着加速,抢在前方的黄灯变红之前,以一个漂亮的漂移左转过弯,然后在连续的加油提速中消失在下一个路口。远远地似乎仍旧能够听见张佳放肆的笑声和冯易惊恐的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