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漩一身雪白的狐裘裹住了纤细的身量,白皙的手掌拢着小巧的黄金手炉,稍稍驱散着周身的寒意。
相国寺外的马车早已备好,子漩站在山脚下,远远的望着长安城门的方向,眸光中一片冷淡,这一次的离开,便等于舍弃了一切,终极一身,对于享便只能是远远的看着,无论他好与不好,都将与她无关。
轻轻叹了一口气,望着跟在身后的香巧与阿暄,难道真的跟着自己这么多年,连香巧也养成了自己这样固执的性格,所以连狠着心驱她走都做不到。
坐上马车前,尤不舍的望了眼城门的方向,这么多年的感情,便这么舍弃怎会不舍,可是除了这样,她想不到任何别的方法,她不能容忍享沉溺在对她的感情,所以离开是唯一的选择。
马车缓缓的前进了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子漩的心猛地一颤,转头示意香巧出去看一下,自己依旧躺着看书,手却不可抑制的颤抖。
“小姐,”香巧一伙便回来了,看了眼子漩,轻声道:“太子殿下在马车前拦着。”
“哎~”子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尽管送竹清回东宫的时候她再三交代,她终于还是选择“背叛”她而不是享,起身准备下车,算了,该面对的总还是要面对的。
眼前的享消瘦的厉害,与她的闲适形成鲜明的对比,一袭暗色的长衫穿在身上显得空落落的,看的子漩的眼眶慢慢湿润,却不舍得别过头,她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眼前的李享,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
一张粉色的纸笺轻轻漾漾的飘至她眼前,悠悠落在她的脚边,那是前几**让竹清带给李享的信,所有她不曾说出亦不忍说出的狠心的话,她都写在了纸上,这张小小的信笺上铺排了她所有的爱恨情思。
“我不要这张纸,我要你跟我回去。”李享冰冷的语调中夹杂着浓重的几乎压抑不住的感情。
子漩缓缓低下身,捡起地上的纸笺,声音轻柔的随风便散,“回去,你要我以何种身份随你回去,梅妃,还是太子嫔妾?”轻轻叹了了口气,走至李享身边,“我不会离你太远,记着你自己的责任,时刻与之仪保持联系,不可松懈一分,至于朝中,尽管让杨国忠去说吧,他已命不久矣。”
“那你要去哪?”李享一把拉住子漩的手,声音颤抖的问道,“难道就要这样的离开我吗?”
子漩本想抽出自己的手,看到李享悲恸的神情,竟不忍心的任由他握着,声音更是轻柔,“我不离开,我会一直远远的看着你,直到你坐上那个位置。”
李享紧抓着子漩的手,“你在我身边一样可以,难道非要离开?”
子漩静静凝视他,猛的抽出自己的手,声音亦沉了下去,“我要走了,但是不会离的太远,享,希望我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意气风发的你。”
“意气风发?!”李享喃喃自语,脸上的笑苦涩而自嘲,慢慢的退了两步放开子漩,他太过了解子漩,明白她的倔强与狠心,一如她一声不响的便在他眼下消失了三年。
子漩听到李享失落的语气,脚下几乎一个踉跄,可是想到不久将要发生的一切,仍旧狠下心没有多看李享一眼,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慢慢的从李享面前经过,他低着头,深深吸一口气,希望能从中感受到子漩的气息,可是他只嗅到了残忍与落寂,听着马车声渐渐的远离,放于身侧的手渐渐的握紧,漩儿,希望等我坐上皇位那一日,你不要再给我任何的借口拒绝坐我的皇后,我断不许!
到这个不知名的小村庄已经数月了,眼看着快临近冬日,子漩的心亦开始慢慢泛起涟漪,外面的情况不知如何了,过着如果安定的生活她的心却一点都平静不下来,她的享,不知是否如她思念他一般思念着她呢?
远处跑来一群小孩子,吵吵闹闹的从子漩的屋前经过,嬉笑声不绝入耳,不由令子漩勾起了嘴角,她与享的孩子,如果安然落地,在现代算来,恐怕都该是念初中的年纪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白先生,白先生…”小孩子的惊叫声从外面传来,夹杂着欢欣与雀跃,接着嘈杂的脚步声又渐渐往子漩而去,令她不由放下了手中的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