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漩不知道李白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因为她的思绪全在他醉酒后的那句话上,醉了,她和他都已经醉了,躺在床榻上辗转难眠,直到甜甜**的嗓音打断了她的烦躁思绪。
甜甜脱了鞋子,钻进了子漩的锦被,低声问道:“梅姐姐,你是要帮父亲劝我放手么?”
暗夜中,子漩微微一笑,淡淡问道:“你自己怎么想呢?如果真的找不到他,难道这一辈子就不婚配了吗?”
“梅姐姐,”甜甜轻轻唤了,语气中竟捎了一丝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愁绪,“姐姐不是说过,人如果不能顺着自己的心意去活,岂非无趣?”
子漩愣了一下,却是不记得自己何时与甜甜讲过这些,只是那话中的语气确实是像她说的。
“梅姐姐与父亲这么些年,不也是一种等待吗?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只是我却觉得梅姐姐那样的是幸福的,那现在我亦是幸福。”淡淡的语气带着甜蜜与期待。
子漩回头看甜甜,她眼中是坦然与接受,她与享的小女孩是真正长大了,“为何独独钟情与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家世与人品。”
一声轻笑逸出甜甜嘴角,眼睛弯弯的如月牙般明亮,“梅姐姐你不知道,当所有的人都恭敬的跪在我的脚下,连头都不敢抬的时候,柳公子扬眉那一笑是何等的温暖我,原来并非人人都是惧我畏我,甜甜要找的便是这样一位夫婿。”
子漩眼前便浮现出这样一番场景,浩浩荡荡的皇家队伍,华丽的马车旁熙熙攘攘的跪满了人,占着山侧两道,惧俯首低身,而便在这一律的动作中,那如太阳之子般英俊的男子微抬起头,扬起英郎的眉,对着好奇的撩起帘子的甜甜微微展露笑颜,那该是何等的耀目,“我不会劝你放弃的,如果真的认定了,就不要怕,顺着自己的心意走下去。”
她与享不也是这样,明知没有结果,依旧执着的走到现在,听着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轻轻的笑开了。
云裳来信的时候,子漩正在修剪着梅花的花枝,浅浅的笑容里漾着满足与惬意。
竹清将信递给她,子漩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方才接过那张薄薄的信笺,走进正殿,平静的看完了信,燃灯,烧掉,看着手上的纸慢慢化成一堆灰烬,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娘娘,云裳姑娘怎么说?”竹清站在子漩身后,审视着她的脸色轻声问道。
“不是今晚便是明晚。”他们终于按捺不住了。
不知是不是为了映衬她阴沉的眼色,连着两日天都是灰蒙蒙的,晚上的月亮亦被乌云掩着,连月牙儿都看不见,可那稀稀的月光却仍旧透出云缝洒出些许,仿若躲在背后冷眼旁观的犀利眼眸。
上阳东宫中,子漩早早便命人熄了灯笼,依着以前的习惯,一身寝衣,盖着薄被静静躺在湘妃榻上,不一伙儿,倒真有了睡意。
宫外有刻意压低了的讲话声传了进来,子漩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暗沉沉的天,回头望了眼站着的竹清。
“娘娘,差不多酉正了。”
子漩应了声,“可准备好了?”
“回娘娘,都备好了。”说着,递过手中的一只白色鹦鹉,“几乎与‘雪花女’一般无二,不细看是不会看出差别的。”
“去吧。”子漩轻轻点头,看着竹清捧着手中的鹦鹉望传来声音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