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公主刚刚离开,竹清便推门而入,语气不无担忧,“玉真公主向来受宠,从未受过这般冷待,奴婢见公主刚刚冷着脸出了殿,不知会在陛下面前说些什么?”
起身走至窗前,神色疲倦,“若陛下真要听进了反是好事,只怕...”眼神远远的望向一墙之隔外的李嗣升,玄宗的固执是她未曾想到的,本以为会是将她投入冷宫,却没想是这样的结局,享应该是比她更辛苦吧,他才是真正的内忧外患。
“已经这么多年,娘娘又何必?”
“并非我执意如此,事情已经被陛下所发现,再装傻下去,何尝又不是欺君之罪,还不若早早舍了这高位,寻一安生去处,心中也畅快。”可是却没有想到,连想到去冷宫都变成了一种奢望,李林甫,不过几面之缘,却将她的心看的通透,他之前是惠妃一党的,怕是想要趁着此时再为寿王谋划,不知享,能否应付的来。
每日的侍寝,寝宫中不再似以前,笑语浓浓,暖媚如春,玄宗看完折子便是倒头即睡,而子漩,却总是在玄宗酣睡以后,在窗口一站便是一宿。
远远的看着那一身白衣的李嗣升,月光洒落衣襟。落下点点光华,那细长上挑的妖娆眼眸在月色下闪着迷人的光彩,即使脸色略显憔悴,身形清减不少,那如嫡仙般的神采却未减分毫。
从骊山回宫,多少个日夜,她已经记不得了,只知道心底的酸涩一分重似一分,立在窗口,两双眸子遥遥相望,俱是无奈,却不知,这样的磨难,何时才是尽头。
推门而入的云裳看到的便是这一场景,子漩眼神直直的站在窗口,身子单薄的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却仍是执着的站着,那次连夜回长安,见寿王无恙,便知定是她的主意,这般心心相惜的姐妹,怕是以后也再难有第二个了。
“漩儿,”眼眶顿时有了湿意,明明是知道自己的结局的,可是真正经历的时候却是这般艰难。
子漩猛的一震,转身迎上,眼泪再忍不住,“姐姐,我好累。”却没有想到,只因自己的这一句话改变了云裳坚持多日的想法。
云裳拉住子漩的手,在榻旁坐下,她何尝不是一样,玉真公主几乎**上门,寿王与她已多日分房而眠,还有那令她厌恶至极的咸宜公主,却终日想的是以她为饵,换得寿王的储位,五年多的夫妻感情,她以为寿王是真心爱她,到头来,她终究只是一个筹码。
“寿王妃与梅妃娘娘亲若姐妹,你的入宫不仅能保得寿王的平安,且令梅妃娘娘不必日夜在德,义边缘徘徊,如此辛苦,何尝不见得是一件美事。”玉真公主的话在耳畔想起,心微微一动,便又是想起入宫前那一句,“我们两个,便有一个能够幸福,也是好的。”或许,真的是该她下决定的时候了。
轻轻两下的扣门声打断了玄宗独自沉溺的思绪,抬头见是高力士的身影,便复又低下了头。
高力士走至御座旁,附于玄宗耳旁低声说了几句,将玄宗的思绪引开了去,蓦然抬头看他。
“陛下...”高力士轻声唤到,有些不解玄宗此时的沉默所为何事,是失落亦或其他,“老奴听公主说,寿王妃去了趟云锦殿回府便应允了。”
“是梅妃劝说了吗?”
“老奴不知,只是听说寿王妃在梅妃娘娘那仅仅停留了一柱香不到的时辰便又匆匆离去,没有人知晓她们之间究竟说了些什么?”
“力士,太子之位,你作何想?”
眼色顿变,脸上却依旧是不动声色,他高力士随君三十载,一言一语间不知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今日依旧可以,“太子之位乃国之根本,老奴认为不可轻动。何况,太子为人谨严好学,对政事亦是处理得当,若是轻易更换,怕是要动摇了民心。”
“哎~”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去,宣梅妃到紫宸觐见。”
“是。”没有多言,低身退下,疾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