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云裳依旧是艳丽的脸庞,只是精神略显憔悴,素淡的小袄更衬的脸色苍白没有血色,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变化。
子漩看了看云裳有些浮肿的眼睛,不用问定是因为忠嗣大哥出征的事,只是连她都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劝慰,这个时候,或许是说一句错一句。
蝶舞奉茶上来,打破了两人间的沉寂,云裳微微一笑,低声道:“我们姐妹许久不见,都变的无话可说了吗?”
“姐姐最近可好?”子漩拉过云裳的手,短短六个字却包含了太多的含义。
“哎,”云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尽管寿王的爱与纵容能让她暂时的忘却很多过去,可是这些却抹不掉她曾经付出的那么多的感情,“他这么做,只会令我心里更加难受。”
子漩默然,认识他们这么些年,自然是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可是感情这种事,旁人是帮不上忙的,何况于王忠嗣,她也曾经付出过感情。
“我知道姐姐还是舍不得,只是我们太过于清楚我们的将来,或许现在放手对彼此都要好。”
云裳看她,眼中有疑惑也有了然,“那你呢?你会劝我,可是劝得了自己的心么?”
子漩的眼神闪了一下,笑道:“我跟你不同,我与享注定了没有结局,我只想助他登上皇位,或许…..”顿了一下,复又笑,“就功成身退。”
云裳脸上表情复杂,聪明的子漩不难猜出,三年的感情生活,性格温和,与世无争的寿王已经在云裳的心中投下了难以磨灭的影子,曾经感情受挫的云裳在寿王感情的抚慰下,几乎快要淡忘掉王忠嗣,尽管她心中极其清楚,她与寿王只有五年的时光。
然而,曾经付出的那么多的感情,怎是说忘就忘的,说了要护佑她一辈子的人要远赴战场,生死或许都不得知,忽然发现,尽管脸上一直在笑,心却还是会痛。
“让忠嗣大哥带蝶舞随行吧。”子漩低柔的嗓音打断了云裳的思绪,“蝶舞入宫已快十年,适应能力比较强,我想姐姐定也希望忠嗣大哥身边能有个人照顾的。”
“漩儿,”云裳拉过子漩的手,“我们真的是太过了解彼此了。”
子漩轻笑,不再言语,如果不是两人都来到唐朝,或许她们一辈子也都只是陌路人,机缘这个东西,真真是奇妙。
长安城东南隅曲江池畔,虽没有春天般暖润的景致,却也是景气迷人,不远处池东面的“芙蓉园”静倚池畔,如婉约淑女。
四个人坐于曲江亭中,望着曲折蜿蜒的江水在脚下缓缓流动,仿若眉眼中流转的动人眼波,只是时隔几年,感情真的能不变么?
子漩看了看云裳,再看看王忠嗣,以前的她或许会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不能在一起,现在她彻底的懂了,根本不是他们的原因,是社会的枷锁束缚了他们,一个要自由,一个却要礼义,思想与观念的差别注定了他们会擦肩而过,即使没有寿王的出现。
云裳抬起头,眼神中是掩不掉的情意,语气平淡却关切,面前的这个男人现在于她,更像是一个亲人,“吐蕃边境气候恶劣,饮食也粗糙,带个侍女随行吧!这样我们也能放心些。”
王忠嗣皱起眉头,或许是没有想到云裳开口竟是跟他说这个,“行,我听你的。”虽然有些失落,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云裳微微宽了心,轻笑道:“蝶舞做事细心而周到,况且在宫中数十年,定能很快适应吐蕃的环境,”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她既然倾心于你,必能全心照顾你,这样我也能放心。”
王忠嗣没有再接话,只是定定的望着云裳,眼神复杂,看不清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或许这个时候他也知道,再说什么也已经无济于事了,他们错过了一步,回首便是无望。
子漩轻叹一声,拉了李嗣升退了出来,这个时候他们不适合在场,只有独处才能让他们释放出内心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