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漩心知惠妃不仅在内廷视她为敌,在太子之位上对李嗣升也是颇为忌惮,李嗣升有幸以贺知章、潘肃、吕向、皇甫彬等名士为侍读,近两年来学识方面提升很快,所奏之本多被玄宗赞为“独有见解,晓事明理”,惠妃本是不以为意,可现下见与李嗣升关系密切的子漩入宫几乎分掉了她所有的恩宠,这下才有了惊慌之感。
想那日惠妃竟直接在玄宗面前提及子漩与忠王有苟合之事,玄宗当下便大怒,在众多宫人面前斥责了惠妃言语失恭,责其回宫自省。
惠妃入宫多年,何曾受过这般委屈,心高气傲的她便对外说是身体不适,抱恙至今,就连玄宗去都是赌气闭门不出。
子漩见玄宗的神色有些恍惚,便轻笑道:“陛下想什么那么出神呢?”
玄宗看着子漩,神色复杂:“梅卿似乎对那日惠妃的话毫不在意。”
子漩微微一惊,脸上却仍是恬然温恭的笑,不露半分心思,“惠妃娘娘长臣妾些许,又掌后宫事这么些年,对人对事总有自己的见解,臣妾怎可以那般小心眼。何况臣妾居于忠王院数月,确与忠王有着私交,或许是忠王温和,对臣妾照顾有加,所以才会使得惠妃娘娘误会了。”
玄宗直看着子漩的眼神,似想从那水灵的眼底探寻些什么,见子漩的表情仍是一如以往的恬美浅笑,没有任何的不安与躲闪,这才叹道:“倘若惠妃也能如你这般大气,后宫便没有这么多无谓之事了,”说着,思绪陷入回忆,“多年以前,她也曾如梅卿一般能体谅朕意,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心思已全部摆到了太子之位上,难道是朕亏待了她么?”
子漩心下暗暗讥讽,若不是你当初允了惠妃,要改立寿王为太子,惠妃现下怎么可能对太子之位寄于如此大的希望,尽管心底对于玄宗的话感觉不屑,表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松动,“陛下千万不要自责,陛下待惠妃娘娘自是极好的,或许是惠妃娘娘太过心急想处理好后宫诸事,怕自己辜负了陛下的厚望。”
子漩故意没说惠妃心急于何事,听到玄宗耳中,便成了惠妃心急于寿王的太子之位,因此在子漩与忠王身上做文章,只是想替寿王除去一个对手。
“哼,心急后宫之事,”玄宗暗自玩味着这句话,“朕看她是心急于太子之位吧。”
子漩见自己的话已经达到了目的,便也不敢再火上浇油,说的过了,这位多疑的帝王就该怀疑到她身上了,日子还长,这熬性子还是得用慢火才能到位,急不得。
子漩又盛了一碗粥,笑道:“陛下忙着看奏折,已是费心费力,快别想了,臣妾难得下次厨,陛下定要多吃些。”说着,便把手中的细瓷描金碗递到玄宗面前。
玄宗看看子漩,笑着接过,只道她是毫无心机,可子漩看得出来玄宗的心思还完全的沉浸在刚才两人的对话中。
心底暗自笑了,虽然她来的目的只是探一下玄宗对于前几日惠妃说的换太子之话是否上了心,可现下看来,她倒真的是有了别的收获,只是从玄宗的态度来看,虽然信了她刚才的解释,对于她和享的关系终究是起了疑心的,短期之内,她与享是不能见面了,万一被人发现,这后果…她几乎不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