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子漩也没有出声,车厢内一片寂静,只能听见车轱辘碾过石子儿地的沙沙声,就在云裳以为不会听到答案的时候,子漩抑扬顿挫的嗓音在车厢内婉转回旋。
“情若浮云,稍纵即逝,苹儿即将入宫为妃,再见不知是否还有期,即便见了,亦有了君臣之分。
去年初冬,却是苹儿心中最为美好的春天,情意深藏心中,却有掩不了的春意在身边丝丝蔓延,能够识得忠嗣大哥,便是我的春天,一切是那么突然却又如意料中的那般美好。
然,天终是不随人愿,春天总是短暂的,似忽如而来的微风,吹过无痕,当满池荷花正盛的时候,我们终要迎来那无法释怀的涟漪。
你与我,都有太多无法舍弃的东西,于情,于义,注定了我们无法按照自己的心意走下去,在意的越多,感情中的隔阂也就越多,我们无法舍弃养育我们的人,无法舍弃那一份恩情与亲情并重的感情,有太多的不舍,注定了我们的感情无法安然的走下去。”
到这,子漩停了下来,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云裳,叹了口气,继续说着。
“离别在即,苹儿已是不知该和忠嗣大哥说些什么,纵使再美好的话语,在现在看来都流溢着伤感,苹儿真的不忍。
感情虽然短暂,不过那短短数月,付诸的却不少,如苹儿窗前那株‘粉皮垂枝’,纵然只是淡淡的几朵花,却倾注着苹儿最多的心思。
入得宫门,一切便不再由得自己,苹儿亦不知道自己能在那道厚重的宫门之后安然度过多少个春秋,所以忠嗣大哥万不要怨苹儿狠心,有些话苹儿心中纵然不忍也不得不说出口。
云裳姐姐于苹儿,是友更是姐,以后入了宫,苹儿与她也不知能否再见,她于苹儿,算得身边最亲之人,为忠嗣大哥亦付出不少,算是苹儿恳请忠嗣大哥,待苹儿入了宫,万不能负了姐姐,否则苹儿即使受宠,也无法安心。
至于苹儿,与忠嗣大哥,以后也许终究只能是路人了,只会这样也只能这样,宫中的争斗苹儿心中亦知几分,正因为知晓,所以不想忠嗣大哥为了苹儿再搀杂进来,苹儿不能再这般的自私了。
言,只能尽于此,苹儿能说的不能说的全说了,尽管现在留下无尽的神伤,苹儿依旧感谢老天爷让我认识了忠嗣大哥,至少苹儿的生命中不似以前般一片空白,纵然有再多的眼泪与不舍,感谢依旧最多。
愿得以后还能和忠嗣大哥骑马在更为广阔的草原上奔驰。”
满车厢的寂静,惟有两人均匀的呼吸声,沉默许久,才听的云裳微微的叹息声:“我终是做不到自己所想的那般大度,如若不是我的缘故,妹妹或许可以避得了入宫的命运。”
子漩低头,声音有些迷离:“姐姐多心了,我们怎么可以与历史抗争,算罢,入宫或许并不是太坏的结果,至少避免的我们三人的尴尬,与我们两人的感情相比,妹妹我宁愿选择入宫。再美好的感情,也避不掉分别的苦恼。”
说完,车厢里又是伤感的静默。
有蹄嗒的马蹄声渐渐靠近,撩开轿帘,便见着了那双捎着笑意的细长眸子,饶是见过多次,子漩仍旧会微微一愣。
李嗣升温润的声音随着清风传了进来,“两位姑娘不知在说些什么,不知嗣升是否有幸听上一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