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明媚,草木莺飞,光阴如卷,晦涩难言,唯有诚不可欺。
夏川望着教室外,在这个夏天刚来临,便疯长得草木,已经快要越过学校的围墙。
突然,很是神经质在素白的素描纸上,写下这段话,像是要留下光阴明亮的影子。
笔迹有些潦草,杂乱无章,可是,这段话就这样自己心里,深深扎根。
占据大片的影子,覆盖了厚重的土地,显得特别的真实。
真实的让人觉得,一定有着那个叫做本质的东西在作祟,在意识里翻来覆去。
夏川有些迷茫,那自己心里的光阴,究竟是什么样子。自己想要活成什么样子。
光阴是旧日单元楼里昏暗灯光,彻夜难完成的作业,还是邻家小妹的一句长大嫁给你的戏言。
亦或是,每一个有话不可说的夜晚,坐在屋顶,支开画架,描绘的那一夜星空,璀璨莫名。
手上铅笔倾斜,阳光在素描纸上,留下那斑驳阴影下的一抹明媚,很暖,很好看。
待重新落笔,纸张微涩,描绘的线条有些走样,也许是执笔之人情绪的缘故。
好在没过多久,节奏掌握的很好,铅笔与纸张轻微摩擦的沙沙声不曾停歇。
倏然,风起,奋疾的笔尖骤然停下,笔尖有些烦躁,被突然的打断,
但画已成,便没有过度修饰的必要,索性终究是完成的不错。
夏川敲敲手指,随手扔开铅笔。凝视着素描纸,记忆里那一道侧脸。
发过肩,眼神倔强,温柔的视线,虔诚的倔强,很干净的笑容。
有着光阴的样子,在那些日子里,透进自己生命里,经久不衰,历久弥新。
也不知学校是什么想法,还没有对这些疯长的青草,没有采取相应的措施,
秋溪纤细的指尖轻轻滑过青草,感受指尖轻微的刺痛。
抬手看着手表,6.00还差15分钟。按照夏川走路的速度,该是到了。
看来今天班主任,有拖堂了,班主任特别严重拖堂的毛病,每次下课,
都要拖上十分钟才会心安理得的离去,课余时间也就算了,即便是放学时间也不放过。
秋溪坐在草丛里,或许是已经习惯等人,并没有任何的不耐。放下书包,在草丛坐下。
从背包里,拿出两份卷子,摊开腿。将书本放在膝盖上,认真的写上名字,班级,开始做题。
卷子是两份两份同样的卷子,班级相同,姓名也不一样。
每一道题用不同的笔迹,写着不同的解题方式。周围很静,没有太多的杂音,
秋溪用铅笔验算这解题方式,验算晚解题思路,便擦去。
是自己一直以来的习惯,因为自己的记忆很好,完全不会忘记。
即便忘记也能够再演算一遍加深自己的印象,这样也没什么坏处。秋溪不在意。
还有个原因就是,家里经济不是很好,用铅笔演算更容易擦去字迹,特别省稿纸。
:“秋溪。”一个很清澈的声音,朝着秋溪的方向落下。秋溪低头看到眼前的大片阴影,抬起头,
夏川的双肩包只背了一个肩带,两只手插着口袋,就站在阳光里,依然听着CD。
短发,刘海,是齐眉的长度,好看干净的笑容,很清新的少年味道。
:”你明白的。”
:“十分钟,做了两道选择题。”
:”卷子很难?”
:”还有你那一份。”
秋溪安静的坐着卷子,在稿纸上熟练的演算各种方程式和几何定理,一丝不苟。
像是做证明题一样,秋溪一遍一遍的用演算证明这,那些解题步骤的意义。
夏川可是不管这些,躺在草丛里,看着天空,若有所思,感叹城市污染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他在想,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那片纯净的蓝,会变得不再纯粹。
秋溪望着夏川,从背包里拿出一袋小面包,撕开包装,轻轻咬了一口,想起什么。
递到夏川的嘴边,被夏川一口咬掉,秋溪拍拍手上的面包屑,想着继续做题,
侧眼望着夏川,却想起一些事,有些开心。做题的笔尖,不知觉的就停了。思绪走了神。
这种面包很便宜,但是很好吃,九块九就可以买好大一袋,
自己家境虽然不好,但是比这稍微贵点的糕点还是吃的起的,
但是自己喜欢这种法式小面包的味道,与价格无关。
依稀记得自己和夏川初见的时候,阳光初醒,街道两旁的行人不多,
拐弯处,一阵急促的刹车,秋溪被碰倒在地上,痛的有些颤抖。
然而肇事者只留下一辆车的背影,车牌号有些模糊。秋溪很挣扎,想要起身。
只是,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男生,双肩包只背着一个肩带,听着CD。
男生将她扶起,并没有问她有没有事,需不需要去医院,这些小说里该出现的对白。
而是在背包里翻找许久,才拿出一袋法式小面包,很小的那种,金黄色的质地。
将秋溪的左右摊开,放上去,说:“吃了就不痛了,只有这一个了。”
男生见秋溪可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将秋溪手里的小面包拿了过来,
将面包放进右手,紧握成拳,在打开,面包已经变形。男生说:“要这样才好吃,有嚼劲。”
笑的很温暖,眼神也特别干净,带着夏天的味道,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秋溪没有想到这个清晨会是这样子的匪夷所思,她很想知道这个男生是不是有病。
只记得看着小腿上一指长的伤痕,流的鲜红色血液,很虚弱的说,带我去医院,便是昏了过去。
自己是晕血的,从小就是,秋溪听见那个男生有些紧张的说:“我叫夏川,是你的证人,
你别怕,我所说的话都可以做呈堂政供,我不会让那肇事者逍遥法外的。”
也不知多久,秋溪思绪回到现实,继续做题,一丝不苟的有些过份。
每一道,每一个解题思路,都要反复演算三遍,才将解题步骤,写在卷子上。
卷子已经做了一半了,剩下的多是比较难得选做题,演算也变得复杂起来,
白色的稿纸,有些起了毛,可能是纸质质量的原因,或者被擦的次数太多的缘故。
秋溪将腿上的卷子放下,伸了伸有些僵硬的腿,将裙子上的褶皱,一点一点的抚平,带着微笑,
望着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的夏川。纤细的手指在夏川的眼前张开。
:“夏川,阿姨知道你的试卷都是我写的没有?嗯,还有包括笔记。”
夏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天空发呆。像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因为秋溪在说话的时候,将一块法式小面包的剩下部分,放进了夏川嘴里,
他喜欢这个味道,软软的,带着甜甜的奶香味。尽管这样吃没有丝毫的嚼劲。
夏川:“你想不想我说话?”
:“唉,怎么咬问我手指。”秋溪感觉自己的手指,在夏川的牙齿之前,来回碰触,
不痛,反而有点痒,秋溪有些思绪不定,也并没有将手指抽出来,纵容着夏川的胡闹。
:“嗯,很甜,像小时候的爱吃的棉花糖。”
:“我没洗手呢,不干净。”秋溪微笑着抽回手指,
指缝间,有点暖的化不开的味道,并不讨厌。”
:“味道还不错,就是有点咸。”夏川很认真的想了想,偏过头望着秋溪的眼睛。好看的明亮。
秋溪对他没有办法,整理了自己齐肩的头发,低着头不知道想着什么。
;“没事,考试过就行,你知道的,我最讨厌数学。”夏川煞有介事的说着,不以为耻。
秋溪很认真的望着夏川,对夏川的回答没有多意外,她的问题也只是随便问问。
:“可你,总不能一直逃避,数学二十分的现实,就不怕考不过,阿姨总拿你数学二十分说事。”
:”有你在。不怕,我们一直模仿彼此的笔迹,没人发现,再说考试之前,有你帮我补习。”
忽然秋溪笑了,想一阵拂过水面的清风,不够美丽,却足够动人。
:“大学没我帮你补习,挂科怎么办呢。。”秋溪想起今天老师的话,突然有些伤感。
下学期便是要文理分科了,千万人上独木桥的闹剧要上演了。
都说以后不会再文理分科,但所说的以后,只是从下一届开始。
:“文理分科。”夏川重复了一句,没有情绪。或者是很复杂的情绪。
秋溪眼睛有些湿润,自己不想这样子,但是情绪还是有些控制不住,
是不是就是因为那种特别的关系,还是简单的朋友之情难以割舍,害怕失去。
秋溪抱着膝盖说;”嗯,下学期,我妈让我读师范。”
;“你的理科成绩没问题,也不偏科,读师范问题不大。”
:”你呢,可是我想学工商管理。”秋溪声音有点小,她不知道夏川会怎么选。
但是她还是用了肯定的语气说这句话,给自己定调,哪怕失望也有理由反驳自己的自认为是。
:“他们决定,让我读工商管理,但我想读师范,那是我的理想。”夏川有些失落。
:”你的理科及格过吗?”秋溪叹气,其实自己知道这个结果,只是不愿意接受.
夏川抬起手,指向阳光,指尖顺势穿过风,这一刻,好像真的有一片云要落下。
“你知道的,最高不过三十分,差到我都没脸进理科班。”
秋溪也躺在夏川身边,头靠在夏川胸前,觉得眼前这一切即真实,又美好,
夏川拍着秋溪的背,手指穿过秋溪的长发,感受白驹过隙,指缝里的流年。
:“有没有可能,我们选一个专业。”秋溪感觉自己的这个愿望有些奢侈,但还是很倔强的问。
但是她母亲是不会同意自己想法的,夏川的路也是这样,无论哪种,都比他们的感情重要的多。
虽然秋溪也不知道和夏川的究竟是哪一种感情。没有接吻过的恋人,还是牵过手的朋友,
没有人会在意这些细节,别人只是在意自己所亲眼看到的一切,所谓的眼见为实。
:“不论我们怎么挣扎,我们都只能被动选择,
:“我们不能选自己最喜欢的,却可以选对方最喜欢的,以最好的方式为彼此而活着。”
:“这样不合理,我们的未来应该我们自己决定。”秋溪有些倔强
夏川抚着秋溪的背,紧紧抱着,像是要融进阳光里:“小溪,我们做不到。”
秋溪嘴角的倔强化为了微笑,心里却有了很深的印记,解不开的结。
在自己眼里,夏川的理想要比自己的重要很多,他不该这样。
谁也没有资格,让夏川选择自己不喜欢的事,做不愿意做的决定,她一直这么认为。
不知为什么,夏川突然对即将到来的日子,有些反感,不过,索性还有一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