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夏川,生于江南小城,偏西南的地方。记忆中,那里四季微凉,湿气贯穿了四季。
母亲说,我出生的时候,正值夏天,很温暖。阳光过于明媚的刺眼,让她热泪盈眶。
这一天,她正在的拥挤不堪的街道奔跑着。沿路招来各种呼喊,但是她不在意。
竭力推着摆摊小车,穿过大街小巷,穿过人群,躲避着城管的突如其来。
其实,说的那么文艺。无非是想掩饰当时的疲惫慌乱,自我夸赞。
奔跑的目的也并非多光明正大。只是为了,躲避执法人员对每条街道的惯例巡查。
据说占道经营被抓,照例是要查扣违规物品的,我妈就那点资本,当然不敢乱来,只能跑。
那个时候,我妈的思想是很矛盾的。作为,读过书的知识分子,对于占道经营是拒绝的。
但她却还是做了,因为大家都是,当然更多的,是为了让我活着。
看着挺斯文的,清理摆地摊,一个个就跟要债似的。说道这些,我妈自有他的理论。
那么的凶神恶煞,很是恼火。动起手,就跟别人欠他们千儿八百似的,嚣张的不像话。
我妈对这些人深恶痛绝,完全是源于,那些年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歇斯底里的愤慨。
但是说这些没有用,在那个时代,母亲当然也知道,后来经过一番摸索,摆地摊很有心得。
躲避搜查变得很有办法,太过具体的她没有透露,可能是有些方法说出来不太好。
据我现在分析,应该是没有办法,摸索除了一些套路。总结起来,我想应该,
是所谓的望风而动,肆意奔跑,倒地不起这般本领,做到了极致。
但有时总有差错,不是每一次都是那么走运,虽然我妈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
但我能听出她的畏惧,和咬牙切齿的痛恨,现在想来,这些过程是不忍唏嘘。
事实很明显,那些年经历的痛苦,或多或少的影响到了记忆深处。
母亲这些颇为复杂的情绪,对于身处现在社会的我,并不能完全理解。
但那深入人心的阴影,还是伴随着那个年代的记忆,让那一代人旧伤复发。
那年,在那个动荡的时代。我妈作为学校年度犯错的先进个人,和知青谈恋爱。
三堂会审,政治思想教育后,我妈并没有觉悟。因为死活不愿说我那个便宜老爸是谁。
得到了特好的照顾,甚至于仁义的校方,连一次的留校察看的机会都不给。
直接下达最严重的处分,游街示众,并赶出学校并全市通报批评。
不良记录保留在学籍里,一辈子的耻辱。并在派出所备案,瞬间众叛亲离。
这是多大的罪过,要如此狠厉,但那个年代确实如此。
我妈是个很要脸面的人,什么事都没有面子重要。
但唯独对于这件事,没有言辞的激烈反抗,甚至可以说是坦然面对。
可能在那个时代,除了接受这份处分之外,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被作为教育的失败典范赶出学校后,她面对无尽的侮辱和责骂,没有解释。
竟然不思悔改的说要把我生下来,抚养成人。这一次,任谁都觉得她疯了。
但她有自己的一套说辞,不管不顾。她不是第一想法去找亲戚,寻求家人的帮助。
而是联系几个私教很好的同学,好说歹说,也算是七拼八凑借了点钱。
说好,有钱了,就会还她们,但也没说多久,钱虽微薄,但情谊够重。
在那个大形势下,能帮你,便是弥足珍贵,是真姐妹,能让你感恩戴德,比家人还亲。
于是,我妈在好姐妹的资助下,在某一个街道有了自己的摊位,很小,但位置足够好。
也是从那时起便是风里来,雨里去的原地摆摊,再走街串巷,背着我过生活。
瘦弱的身子,背着挺大的包,撑起了两个人的命运。
那些过着保安赶,环卫撵的日子,甚是辛苦。
但是我妈很坚强,说不苦,只要能活着,自食其力的感觉其实也挺好。
后来,我问我妈,你当时为啥不把我爸抖搂出来,好歹有个人可以一起扛。
过后,再找个机会跟家里商量,说不定事情就解决了,何至于如此做。
还是说,我爸就是那么无情的人,根本就不管你的死活,自己做的事都不敢承认。
我妈说,你就个瓜娃子哎,你哪个懂撒,哪个时候你爸已经去了大城市。
和你那个便宜老爸在一起,是老娘那几年最奔放的青春,疯过了就值了。
心甘情愿的为了你爸,青春期躁动,有了你,老娘自个认,为啥子要毁了你爸前程呢。
再说,你以为和家里商量,就没事了,川子你还是想的太简单,太单纯了。
以你外公外婆的脾性,能商量出好事,不还是老三套嘛。现实点,总该找个可以抚养你的活路。
那样咱娘俩才不至于没吃没喝,饿死在路边。要是找你外公外婆,你真的以为,还能蹦到现在。
没心没肺的蹭老娘吃喝,还一付嫌弃的样子,不是我,你早轮回了好几次了,渣都不剩。
想想也对,对于那时候的人文环境和大形势,有些事无能为力。
我只好默认,他是对的,我明白我妈的苦,她活的明白,一直明白。
我妈的做法没错,靠自己才最可靠,因为活着才有希望,死了连什么都不是。
我妈是个明白人,敢爱敢恨,比我都能耐。那时候,我妈流离失所没有地方住。
摆摊挣得的钱只够温饱,清茶淡饭,或是忍饥挨饿。
晚上就带我睡在各种单位宿舍楼的楼梯道间打地铺,那是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
总有人问我,为什么不是睡大街,小说里,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不是总会睡大街的,
那样才符合我们身份,才符合形式和男主的态度。
我妈会说,你是不是傻,大街睡觉哪里好,又冷又吵的。那时候人都很好,小区也没有门禁。
晚上的楼梯道很黑,很安静,没有大街上的冷眼嘲笑声,特别是冬天会很好眠。
那些年的楼道岁月,我妈说起来可就没完,因为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认识了我爸,
那个让她一辈子自豪的人,足以让她幸福一生的男人。她说之所以愿意再相信爱情,
和我爸结婚,是因为我爸是我出生时候。
那个唯一一个敢见义勇为的男人,一个在女人关键时刻。
非但没有逃避,而且还表现的比我妈还紧张却蛮有有担当的男人。
那一夜,她记得在自己疼的快死的时候,没有一丝希望的时候。
看到的是我爸紧张的表情和有力的臂膀,我妈说,当时她哭了,真得好感谢我爸。
那天深夜,要不是他,我们娘俩就见不到今天的太阳,那可是真男人!
我妈说的没错,一切归功于我爸那天的加班晚归,多管闲事。
所以我妈不介意我爸总加班早出晚归,一方面因为生活的真实性,一方面也是感恩。
我说妈,你真是俗,你真寒碜我爸。我妈不屑一笑,川子,你不懂,这叫生活。
老娘就看中你爸在关键时候的担当,过日子就该找个本分人,颜值不重要。
对此,我始终无法苟同,可能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价值观不太一样。
其实我爸颜值很不错,有一个很帅气的名字叫夏坤,有我家颜值担当的意思,也很男人。
但我妈总是对此忽略不计,只是叫他男人,我家男人。
家里的男人,听上去俗不可耐,但语气里总是有着幸福的味道。
我叫秋溪,生活在南方的小城里,这里的冬天,很少有雪。
可我喜欢下雪天,站在路旁,看着路人,看着一个个脚印,踩出另一个世界。
看着雪落过我的曾经,那样过去不论多好或多坏多会被覆盖,以后会很美丽。
所以,我不喜欢这个城市,因为没有雪的城市,太肮脏。
那天妈妈跟我说,我们被抛弃了,没有家了,只是因为,她爱上不该爱的人。
惹上不该惹的人,甚至还幻想着,有一天可以过着那本不该属于我们的生活。
但是我觉得我妈没有错,谁都有梦,不是么,尽管没有实现,但终归是好的。
那时候,单纯的我想,是不是真的是我们做错了什么,爸爸才不想要我们。
但后来事实告诉我,我爸抛弃我们的那些义正言辞,是有多好听。
现在想来,那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可笑至极。
我的出生是在城中村的一个小溪边,溪水不算干净,但足够浣洗衣物。
那时候,秋日已过,几近寒冬。那时候气候特别冷,村子里不大的溪水边,
漂浮着薄薄的一层冰,溪水冰冷刺骨。妈妈在溪水边洗着衣服,挺着个大肚子,
为了我们活着,辛苦着洗着衣服,为了那点工钱,甘愿做着哪怕吃苦的事。
那时离十月怀胎,已经近了,本应待产的时间,本应在温暖的家里躺着休息的时间。
却是做着粗重的活计,没有人会同情。我爸很混蛋,在还对我母亲有感情的时候,
甜言蜜语,好到不行,说着结婚的事。但是得知我母亲怀孕的时候,突然就冷了。
便再也没有联系过我母亲,连看都没在看过一眼。直到后来的一些巧合,我妈遇见了我爸,
还有他的妻子。看上去很高贵的样子。是的,他是有家室的男人,他不以为耻。
只是后悔当初怎么没有做好措施。让一个未成年的女生有了自己的血脉。
在我妈的声泪俱下控诉和声嘶力竭的威胁后,他似乎有些愧疚,也可能是怕闹出人命。
他才被迫同意接我们到了他家,很讽刺的,并非是怕毁了声誉,而是怕我妈把事闹大。
可能也是想知道一些想母亲肚子里孩子的性别。
因为那个他的妻子生的是女孩。他需要接班人。
那是,他和她夫人的家,很大的一栋别墅,有游泳池的那种,我很羡慕。
可是我妈只能做个佣人,住储藏间,只能跪着吃饭的佣人。
但我妈说为了我,没有关系,什么都值得。只是那天,我的突然降临,造成了更大的不幸。
导致妈妈大出血,把快结冰的溪水都染红了。满身是血的妈妈整个人很可怕,也很可怜,
从那以后整个小溪在我的眼里,都是刺眼的红色。所幸我跟妈妈活了下来,艰难的母子安好。
虽然我是女孩,并不影响那个女人的家庭地位,只是艰难的活着,在耻辱的屋檐下。
但这是女人并不想看到的,于是我们被赶出来了,连带着一些旧衣服和铺盖。
我爸没管,因为我是女孩,没有什么价值,妈妈不愿意多做提及那些事,因为已经过去。
我妈总对我说,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爱过混蛋,爱过,那就是过去,别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