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悄无声息的将沈锦荣喜欢无尘的事压了下来,就连李氏都不知道。
这也算保全了沈家,又护住了沈锦荣的脸面。
沈锦荣很是感激。
“早两年你母亲就准备着给你说亲,你不愿意,祖母便替你压下来了。如今你现在也不小了,排在你后头的逸哥儿陌哥儿辰哥儿都得准备着了,你是咱们沈家的嫡子嫡孙,就该排在前头。”
沈锦荣:“……”
“祖母知道你不愿意,若是没有东珵楚王这档子事,你和阿尘的婚事祖母倒也是乐见其成。
“但你长大了,就得挑起应有的责任,沈家的将来,还是得靠你。”
得,这下什么都不用说了,沈锦荣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他脸色一沉,道:“祖母,孙儿知道了。”
见自己的孙子肯把她的话听进去,白氏满意的笑了笑,眼神也慈爱了许多。她拿手轻轻抚了下沈锦荣逐渐成熟的脸,柔声道:“这才是祖母的好孩子。”
……
沈府后来发生的事情无尘并不知情,她前脚刚回府,后脚皇帝给她准备的嫁妆就送到了她的府上。
看着下人进进出出的忙着将嫁妆搬进去,无尘心里并没有多高兴。
“殿下,你也累了一天了,要不要先回去歇歇?”林嬷嬷心疼的看着无尘,她一回府,林嬷嬷就将无尘迎进了屋。
放下了周身的防备,一坐下后就趴在面前的几案上。
“殿下身子刚好,奔波了一天,想来是累坏了,奴婢先服侍殿下沐浴,殿下再歇息吧?”
对于林嬷嬷的提议无尘并没有拒绝,懒洋洋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任由林嬷嬷忙去。
热水很快打来了,无尘缓缓褪去身上的衣物,钻进了浴桶里。
嗯……水温刚好,水中撒了些花瓣,散发着阵阵清香。
“待宫里的人走时,记得打发他们些银子。”无尘突然想起什么,嘱咐了林嬷嬷一声。
“殿下放心吧,老奴心里有数。”
无尘这才点点头,闭着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
这下正好,库房空了拿嫁妆添。无尘心道。
一个时辰后,无尘换了身轻便的衣裙,也不管半干的头发正滴着水,径自钻进了被窝,闭上眼睛,不过片刻就睡了过去。
榻前的林嬷嬷和于雪对视一眼,无奈的笑笑,终于没有说什么。
无尘一觉睡到了傍晚时分,林嬷嬷和于雪见她睡得香就没叫她,这一觉睡得舒服。她坐起来,感觉到肚子饿了,唤来于雪,准备用晚膳。
于雪笑着应了声,就退下准备去了。
于雪的厨艺很好,所以一直以来无尘的吃食都是由她负责。主子喜欢自己的手艺,于雪自然也是高兴的,也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她。
不多时饭菜就已经端上来了。
由于前些日子无尘一直在养病,身子骨不好,也没什么胃口,消瘦了一圈,于雪看着心疼,日日都给她炖汤,美名其曰:养身体。
大多时候无尘都是无奈的笑笑,并不拒绝。
片刻后,待无尘吃完饭,于雪唤来两个侍女把饭菜撤下去,然后又替无尘将散落的头发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今天下午皇兄送来的嫁妆有什么都统计好了吗?”无尘看似漫不经心的问,实则心里在想什么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是湘兰负责的,奴婢这就把她叫来。”
无尘点点头。“把她叫来后你就去忙你的吧。”
于雪自然明白无尘话中的意思,不再多问,领了命就出去了。
一转眼的功夫,于雪就领着一个丫鬟进来了,然后于雪悄声退了出去,在门外四五米处侯着。
“你叫湘兰?”无尘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眼神却是冰冷的。
“是。”叫湘兰的侍女察觉到无尘的异样,低着头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说。
无尘坐在软席上,抬起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女,眼中带着一丝审查。“听说你负责管理库房,也在我院子里当差?”
“是。”还是这一个字。
无尘点点头,绕开了话题:“那你就把今天下午统计的具体的数据跟我说一说吧,我要知道皇兄到底给我准备了什么嫁妆。”
“是。”湘兰应了一声,接着道:“陛下派人送来的嫁妆里有书籍数千卷、乐器百余套、千余陪嫁奴才,还有各类头面首饰、金银珠宝等不少好东西……”
“本公主说了,我要知道具体的数据。怎么,听不懂话么?”无尘冷声打断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
湘兰心中咯噔一下,额角开始冒冷汗。“殿下恕罪,殿下的嫁妆刚到府中,奴婢还来不及计算……”
湘兰虽距离无尘几步远,但还是听到了从无尘鼻子里发出的不屑,她根本不敢抬头看无尘的眼睛,只低着头,双腿有些发软。
谁不知道这位长公主平日里话不多,除了身边的一老一小两个奴婢几乎不与旁人接触,几乎不管府里的事,待人接物也十分冷淡,实则也是个狠辣的主。
“来不及计算?呵,这话要是从别的丫鬟嘴里说出来还有几分可信。你湘兰,不是最擅算计么?”无尘轻轻嘲笑,火药味儿却是十足。
就算是傻子怕是也听出了无尘话中有话。
“是不是在公主府待久了,连自己的主子是谁都不知道了?!”湘兰听着坐在她面前的少女历声质问,随着无尘的话音一落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
湘兰根本不知道无尘是怎么察觉她又异心的,仔细想想自己似乎又没有做出什么惹人生疑的举动来,不免心中疑惑。
无尘微微皱眉,这血腥味儿着实不好闻。
她压住心的不喜,神色淡然。“本公主很早就说过,我最厌恶背叛。”
“奴婢知错了……殿下饶命啊!”湘兰不断求饶,额头磕破了也不顾。
若不是那天晚上无意间发现房中的桌上用水写着“湘兰可疑”四字,怕是此刻无尘还被蒙在鼓里,被人卖了还得替人家数钱。
无尘没有多想那字是谁写的,立即把湘兰调查了一番。
她是曾经照顾先帝生活起居的宫女,先帝去世后她在陪葬宫女行列当中,也不知乔氏看中了她什么,把她留了下来,又安排进了长公主府。
无尘只怪她平时太大意了,竟在自己头上悬了一把刀!
好你个乔氏!
无尘并不理会她的求饶,她缓缓起身,走到她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听说你家中还有年迈的父母和年幼的弟弟?”
哭声戛然而止,湘兰惊愕的抬起头来看着无尘,眼神无比恐慌,她已经隐隐料到了无尘会怎么折磨她。
只是她又一次猜错了无尘的心思。
此时此刻无尘哪来的心情折磨她?她还不配。
“求饶也没用,本公主从来就不是个良善的人。”无尘慢慢蹲下来与她平视,“你错就错在不该跟乔氏站在一起与我作对,这也就怪不得我了。你放心,本公主会让人给你个痛快,我不会伤害你的家人,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这段话无尘说的轻描淡写,似乎事不关己,她只是一个看戏人罢了。
这已经是无尘对她最大的宽恕了,其他的,她做不到。
湘兰被无尘的冷漠凉薄吓住了,一时间也忘了哭,就怔怔的想着她。
无尘也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叫来于雪,把她带下去,便再没有过问。
堂堂长公主,想让府里的侍女死的法子多的是,无尘一点儿也不担心乔氏知道湘兰死了,反而还十分快意。
……
南郢京都的某一家酒楼。
这里格外热闹,一楼坐了许多酒客,喧嚣着,人多声音也大。
和一楼相比,二楼倒是安静了不少,这层楼都是雅间,在二楼的大多都是些文人雅士,喜好文章诗赋,所以自然是要安静些。
这家酒楼的二楼某间雅间里,一个墨衣男子跪坐在案前,手中握着一个精致小巧的茶杯,另一只手嘟嘟的敲着桌面。
瞧这气质,瞧这样貌,除了楚寒煜还能有谁?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楚寒煜的身后,男子恭敬的抱拳作揖,他的声音很低沉:“属下按照王爷的吩咐,设计让长公主知道了湘兰是乔太后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长公主只杀了湘兰一人,任她的家人自生自灭。
“南郢陛下和乔太后似乎并不想给长公主置办嫁妆,今天早上的时候长公主进了趟宫,不知她使了什么法子,等下午时她前脚刚从沈府回来,后脚嫁妆就从宫里送到她府上了。
“而长公主府库房里的大部分东西都被折成了现银,由长公主亲手交给了沈老夫人。”
男子突然顿了顿,看到楚寒煜微微蹙眉,便知道他什么意思了,于是接着道:“沈老夫人是长公主的外家,而且长公主颇为敬重这位沈老夫人,曾经长公主病重的时候,她还亲自照顾长公主,直到长公主好的差不多了她才回的沈家。
“除此之外,长公主并无异动,想来是准备安心待嫁了。”
过了片刻,楚寒煜终于嗯了一声,“继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必要的时候顺水推舟一下即可。”他又顿了顿,问道:“王府里可有什么情况?”
“回王爷,您走后,寂大人暂管府中所有事物,近日并没有什么情况出现,只是寂大人摧您赶紧回府。”
“下去吧。”
“唯。”
话音刚落,男子便没了身影,雅间里只剩下楚寒煜一个人。
他又独自坐了片刻,然后一步步走向床榻,然后躺上去,睡觉……
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