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要插两章改文的,现在还在修删改写当中......)
绷带在少年手上缠裹了好几圈,慢慢,把黑紫淤青遍布的手裹藏了起来。
叶并不是那种不顾伤势瞎胡来的人,他很珍惜自己的身体,母亲常在耳边对他说,要他爱惜身体,因为这身子是她给的。
叶本就是很听话的孩子,自然谨记。
虽然手上伤痕已然遍布,但叶去医馆里找院大夫瞧过,并未伤着筋骨,只需涂抹些膏药便可痊愈。而他每次强忍着伤势训练时,也时刻注意,既然伤了,就多感觉将能量流体覆于筋骨的过程,而不只是蛮力击打。
叶很清楚,不管是想打穿木桩,还是打碎巨石,都不是仅靠拳头的力量可以达成的事情。
将绷带缠得很紧后,他手握成拳,反复几次,确认这松紧度恰到好处,才出了寝舍的门。
这天并不是铁图教习的武术课,本不用在木桩阁里受那击打桩木的苦肉之罪,班上所有学生都是幸庆得以好好休养一日。毕竟铁图教习也说过了,龙拳技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就连诸多先贤能士仍需在这阶段苦练许久,才方能成功。
因为龙拳技无关天赋,纵使上天对你千般宠爱予你天纵奇才,落于此功之时,仍旧只有一条路。
“你们刻苦修炼就好,不必急于求成,顺其自然,待到试考之日断两张石板应是没有问题的。”这是铁图教习那日的原话。
所以学生心想,既然教习都不会逼迫,他们又何必操之过急呢?
反正龙拳技无关天赋,只要练得时间久了,自然也就会了,不是吗。
他们都这样想,可叶不这么想。
无关荣耀,无关奋进,无关试考,无关名次,无关甲乙丙丁的冲级之争......与这一切都无关。
叶只是单纯的想把它练好,因为龙拳技很厉害,他没忘记自己的目的,他是来学本事的,而龙拳技就是真正的本事。
此时已是晚饭过后,天边的太阳虽落了山,可夜幕并没马上接替它的岗位,所以天还不算黑,但也快了。这时候的风最为清爽,温度也凉的刚好,难免使人愉悦,像刚洗过澡时的那份干净。
可将木桩阁大门打开的并不是这未至夜晚的风,而是一双缠满绷带的手。
此时无人,木桩阁里昏暗一片,叶点着柱子上的火灵石,温黄色的光从灵石内散发出,眨眼就照亮了整个房间。
叶走近那张摆放着香炉一尘不染的桌子,学着铁图的模样,点燃线香,恭敬的朝那大字拜了三拜,将香插好后,才走向那根写着他学号的木桩。
砰砰砰!砰砰砰砰!
富有节奏感的击打声开始奏响,声音清脆,是拳头打在粗壮的木桩上发出的声响。叶一丝不苟的练习着,他已不像第一次时那样用尽全力靠蛮力打击木桩,因为现在的他知道那样很傻。
人的身子是肉做的,就算拳骨坚硬,却又能坚硬到哪里去呢?难道硬的过钢铁?硬的过山石?
叶早已想明白了,练习击打,是要掌握筋骨与能量流体交融的那个点,只要掌握了那个点,他便能借能量流体的力量覆于筋骨,这样才能使其可与山石、钢铁比之,甚至胜之。
然后才能借来天地能量,打出摧枯拉朽的力量。
叶平稳出拳,每一拳的力道都一般大,不过于重但也不轻。他一丝不苟,认真调动着体内汹涌的能量流体,用意念细细把控、感应、调整。
不断重复、重复,他丝毫不觉厌倦,专心致志。
火灵石的光把少年的影子拉的很长,若此时叶从屋内往外看,也同样能发现一个影子,就在窗前。只是叶心无旁骛,又哪会往窗外看呢?
桌子放置久了,自然会落得灰尘,而木桩阁的桌子上却一尘不染,可见必然是有人每日里来擦拭。可谁也不知道这桌子究竟是谁在擦拭,这桌子上香炉里的灰烬又是谁在清理。没人知道,也没人想知道,因为这是一件不值得大家在意的事情。
但不管有没有人想知道,每日擦拭桌上尘土的人都会来,一如往常,此刻他就在窗外,静静的看着少年。
铁图每日都来擦尘倒烬,他每日都来,所以他知道叶每日都在,但叶并不知道他在。
已经过去了几周,少年每晚都来,铁图亲眼见证他本完好的手掌到如今缠上厚厚的绷带。刚开始他以为少年只不过是对新鲜事物的探知,热度未消才来发泄,越往后,他越吃惊,到现在,心里已剩下敬佩和赞赏。
他想起,就如他一般固执的人,那时也并未像眼前少年这般勤奋,想那时他便是教习眼里不可多得的苗子。而他自己心内知道,他那时是因为不服、不甘,所以憋着一股拼劲才每日苦练。而这少年眼里没有那些情绪存在,他很平静,平静的像是在书桌上写字,像是在阁楼里弹琴,只是极认真,极沉浸。
他从未见过如这少年一般心性的人,眼神里没有纷乱的欲望,只有某种坚定在摇曳生辉。
忽然像是有什么东西惊动到了他,铁图转到拐角的墙侧,将身子隐匿了起来。
......
“叶,我一猜,你就在这。”
门被推开,响起的是吴伟的声音。餐食过后他就不见叶的影踪,寝舍里人也不在,吴伟一想,就料到叶必定是又一个人跑来这木桩阁苦练了。
“你瞧瞧你那手,前些天就已经打伤了,现在还这么练,岂不是伤上加伤?”
他倒是真的关心叶得伤势,见叶出拳时毫不收敛力道,直咧嘴。
“不碍事的,院大夫不是说了吗,没伤着筋骨,涂抹点药膏就没事了。”叶停下拳头,喘着粗气回答他。
“啧啧啧啧~那是院大夫不成想你还会带上练拳,要让他知道保管气得胡子立起来。”
“我知道轻重,手里收着力道呢,伤不着的。”
见劝说无果,吴伟只好作罢。
叶与他说完,又继续重复起那一招一式,毫不倦怠。
吴伟看得出神,他知道叶在修行方面是个天才,不管是灵冲掌还是御灵诀,都是一学就会。而此时,看叶在木桩上来回击打,尝试,失败,再尝试。吴伟明白了一件事情,在龙拳技这门术法上,叶与他的起点是一致的,叶也无法一下掌握诀窍,也得靠无数次操练实践中得来经验。
他又明白了一件事情,叶与他不一样,或者说与他们都不一样,叶在埋头苦练,在把挡在他面前的一处一处障碍击碎,叶执着坚韧,不因一次次的失败颓然沮丧,只是再一次次的不断尝试。
他明白了,叶在练着,而他只是在看着。
吴伟心觉自己这次再也无法用“天才与平庸的差距”这种借口来逃避了,因为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天才平庸之分。
“我跟你一起练。”
不知道何时,吴伟也站到了本属于他的那根木桩前。
叶诧异的转过头看着他,笑了起来,汗水把这笑容染的更加灿烂了。
“好。”
叶说。